说着论着,不觉已到茱萸湾。

茱萸与迎春、连翘一样,总是先开花后发叶,开的又全是金黄色的小花朵。相比迎春花和连翘花的早,茱萸花总在每年的仲春才姗姗而至。茱萸伸展的树枝,褐色似枯枝,蕴着些许苍老。枯枝上的小花朵开得恣意繁茂,却寻不见一片绿叶甚至一点绿芽,只见满树金光闪闪。

在灿烂的阳光下,茱萸湾似一片金色花海。

严子陵和赵信被眼前的美景陶醉了。

紫裙姑娘向他俩摆摆手说,两位小哥好好游玩,小女就此别过。说完,她一蹦两跳消失在茱萸湾的花海里。

严子陵和赵信兜一个小圈,爬过一个高坡,看到茱萸湾漕斗那头有一位钓翁,头戴斗笠,坐在小马凳上垂钓。他的身旁蹲着一个姑娘,也穿一件紫色襦裙,在金色的花海里格外醒目。定睛一看,正是刚刚别过的那位紫裙姑娘,只见她边盯浮子,边与钓翁开心闲话。

他们本想过去凑趣,又觉冒昧,便在不远处席地而坐,远观钓翁钓鱼。

钓翁神态怡然,一旦鱼被钓出水面,就将钓钩上弹跳晃尾的鱼拎到紫裙姑娘面前。紫裙姑娘熟练地伸手抓鱼头,轻轻地将鱼从鱼钩上摘下来,弯腰拎起漾在水里的竹篓,将鱼丢进篓里。

稍许,钓翁把钓鱼竿交给紫裙姑娘,自己钻进茱萸林,去偏僻处小解。

恰这当口,有鱼儿咬钩。哎呦,咬钩了!

咬钩的大约是条大鱼,鱼浮沉得深,紫裙姑娘拉着钓竿,钓竿和钓线紧绷成一弯月牙。岸上的紫裙姑娘与水中的鱼儿拔起河来。“扑通”一声,紫裙姑娘没把鱼钓上来,自个儿却被鱼拖下了水。

赵信惊呼,哎呀,落水了,救人啊!

严子陵一个箭步冲向漕湾,纵身跃入江中,把紫裙姑娘抱上岸。

紫裙姑娘呛了水,却无丝毫惊吓表情,上岸还嘻哈,嘿嘿,鱼钓人啦,哎,鱼呢?

赵信说,早没影了,连鱼竿也被拖跑了。

钓翁闻声赶来,见状禁不住嬉笑,对紫衣姑娘做个鬼脸说,鱼——钓——人,坍台。

没事吧?严子陵边说边欲脱下外衣。

紫裙姑娘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被这位小哥抱上岸的。她有点害羞,阻止道,不用,备着呢。她转身钻进茱萸林,去寻僻静处换装。

呵呵,你说这鱼有多大啊?七八斤?十来斤?啥鱼呢?是鲥鱼吧,对,一定是鲥鱼,否则怎能把我家毛妮钓了去。钓翁自言自语。

严子陵发觉钓翁面熟,注目一看,原来就是昨日在广陵精舍扫院落的那位老者。他惊喜地说,老伯,是您啊!

钓翁也认出了严子陵和赵信,噢,两个老熟人。

怎么让它跑了呢?紫裙姑娘换好装,从茱萸林里出来,还在惦念起钓的那一幕。

姑娘,钓大鱼呀,得遛。严子陵说。

钓鱼门道你也懂?紫裙姑娘语气不屑。

严子陵自炫说,我从小就跟祖父在舜水边钓鱼,邑人称我是钓神。

紫裙姑娘暗地讥讽,钓神?这小哥,真是年轻自狂!

钓翁说,好啦,回城喽!钓翁一发话,紫裙姑娘赶紧收钓具,严子陵和赵信帮忙拎鱼篓、背马凳。

鱼篓里,十数条鱼“啪啪”欢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