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虽获更始帝信任,但此去洛阳,刘秀依然无法预料自己的前程变数。他决定送阴丽华回新野娘家去住,同时拟请严子陵夫妻同去新野阴家,一个继续养伤,一个静待生产。
为说服严子陵,得一空,刘秀携阴丽华去拜访严子陵。
严子陵住在宛城郊外,那是邓晨按刘秀的嘱咐,挑选的一处风水宅院。宅院背靠小丘,南临淯水的一条小支流,四季鸟语花香。在刘秀和阴丽华成婚前,邓晨已将严子陵夫妻接来此住。
这天,秋阳明媚,一对翠鸟落在院外的老槐树上,叽叽喳喳地欢叫不停。正在院子里散步的严子陵,对身旁的范晋台说,小鸟叫得这等欢快,必有贵客来访。
话音刚落,就听得马车声自远而近,“嘎”地停在院门外。范晋台打开院门,见刘秀和阴丽华从马车上下来,她赶紧招呼严子陵出院迎接。
刘秀紧走几步跨入院门,问候道,子陵身子可健朗些?
严子陵笑说,武信侯如此关照,严光能不健朗吗?
刘秀打量一番严子陵,果见其气色比之前大有好转,心中宽慰,但他依然搀扶着严子陵,边寒暄,边往屋里走。
严子陵请刘秀在客堂落座。范晋台和阴丽华入内室叙话。
刘秀道明了来意,严子陵欣然允诺,说随时可去新野阴家,养伤,待产。随后,两人的话题转换到当今局势上来。
刘秀问,以子陵之见,更始大局可定否?
严子陵说,当今之大变局,掀巨浪者是绿林和赤眉。舂陵兵起于绿林、赤眉之后,审时度势,合兵绿林,夺取宛城和昆阳大捷,西进北伐,推翻新莽伪帝。试想,如今天下,尽绿林与舂陵共享,而无赤眉半分,赤眉岂肯安分?赤眉势众力强,纪律严明,与汉军决一雌雄,在早晚间。再之,新朝灭亡,众多地方豪杰割据一方,有观望者欲择木而栖,亦不乏野心者伺机称王称帝。
刘秀问,刘玄枉杀兄长伯升,我与其怨仇难解。刘玄又是绿林傀儡,与他久处,对我极为不利。我该何去何从?
严子陵笑说,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稍倾,他悠然道,文叔自可有云腾之,有雾驾之。
有云腾之,有雾驾之……刘秀若有所思,他会心一笑,问,不知云在何处飘,雾在何时生?
童谣云:谐不谐,在赤眉;得不得,在河北。严子陵答。
谐不谐,在赤眉;得不得,在河北。刘秀口念童谣,彻悟道,子陵,高人也。只憾子陵伤未痊愈,师母又临产期,此去洛阳,独缺子陵相随,时时指教。刘秀满脸遗憾。
文叔过奖了,当今天下胜我者比比皆是,近前就有一人,文叔若能招之,定能如虎添翼。严子陵说。
何人?
邓禹。
邓禹?刘秀摇头说,之前,绿林、赤眉,还有众多豪杰都曾相邀于他,他皆不肯相从。后来,更始帝闻邓禹见解不凡,才华过人,降旨许以高官厚禄,前去力聘,最后也无功而返。我这落难将军,怎能请得动他?
严子陵很有把握地说,此番我去新野养伤,试以文叔名义,去会会这个爱玩蝼蛄的新野神童,助文叔心想事成,如何?
成。刘秀高兴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