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哐当”一声，一个龙眉凤眼、彪悍豪气的青年推门而入。是邓宏姻亲、蔡阳县舂陵刘家长子刘縯到了。他浑身上下透出一副天潢贵胄的气派。刘縯后面跟着他的三弟刘秀，及刘秀族兄刘嘉——他自幼寄养在刘家。

就在严子陵望向刘秀的那一霎，忽见一道红光照耀嘉讌堂，他两眼迷幻，恍惚间这个高眉大耳、英俊朗逸的青年，变成了一条赤龙，场上的人都幻化为熊罴虎豹。

严子陵眨眼定神时，耳边传来刘縯声音：先生除了讲经，可知当今天下局势如何？

刘縯此问应时而敏感，吊起了众人胃口。邓宏心里暗赞刘縯所问，是考问严子陵真才实学的关键之问。天下学问精深者许许多多，而能学以致用者则少得可怜。邓宏满脸期待。

严子陵心里咯噔，刘縯此问私议尚可，岂能在大庭广众公论？但他一瞥邓宏神情，心便有底。他畅言道，当今王莽以假仁义欺骗民心，篡夺刘氏天下，天怒人怨，危机伏于四海。拭目天下，人心思汉已成大势，依我之见，三年五载间，新朝必亡于“沸乎暴怒，汹涌澎湃”中。

刘縯听后奋起说，三年五载太久，当早日起事。

严子陵钦佩刘縯英雄胆识，他委婉相告，鼓破须待时，墙摇须伺机。三年五载，必到鼓破之时，墙摇之机。

刘縯一拳击在案几上说，好，破鼓万人捶，墙倒众人推，就待这一天了。

邓宏以为此类话题不宜多论，便打住话头说，今日只为接风拜师，不论朝政。

刘縯哈哈大笑。稍后，他转头对刘秀说，都尉伯父嘱我等不问朝政，文叔好种田，还好买卖，因何不问先生，你的买卖为何只亏不赚？先生原本可是京师大贾。

刘秀深沉，他憨憨微笑，不予回应。刚才，严子陵独察洞见纵论天下，已使他感到面前的这位先生，是需要他仰望的大智之士。

严子陵主动回应道，严光与文叔做的买卖不同，严光只善小买卖，文叔善谋大买卖。只是，买卖无论大小，想要赢利，必须遵守天理，这个天理就是一分本钱，二分智慧，七分诚信。

刘秀欠身点头说，先生所言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