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辰时,严子陵提着《周礼》金匮,去戴府拜访戴圣。听报严子陵来访,戴圣硬是起床,在家仆搀护下,颤颤巍巍步到客堂。年余未见,戴圣竟苍老至这般状态,令严子陵唏嘘不已。

严子陵向戴圣行礼后,双手呈上《周礼》首篇《天官冢宰》。

戴圣展阅《周礼》册卷,神情激奋,他放声吟诵起来:“惟王建国,辨方正位,体国经野。设官分职,以为民极。乃立天官冢宰,使帅其属,而掌邦治,以佐王均邦国。”

《周礼》真乃礼学正源,今日现世,子陵有功于天下也!戴圣拍案叫好。突然,他头一歪,瘫倒在地。家人手忙脚乱地把他抬进内室。

疾医很快请到,诊断说,戴公大厥去世了。

戴圣突发大厥离世,使严子陵既哀伤,又遗憾。

公子戴磊闻讯赶回家中,厉声斥责家仆没有尽好看护责任。严子陵忙向戴磊陈明事情缘由,为家仆辟责,并向戴磊表示悲痛和歉意。

由于严子陵曾有恩于自己,戴磊对严子陵心有迁怒,但言语克制。他淡淡地说,你请回吧。

请公子让我留在府上,为明府守孝吧。严子陵真诚请求。

严子陵的真情反惹戴磊不快,他冷冷地说,家父大厥,因你而起,你离得远一点,便是大孝。

严子陵自知在戴府已属多余,便提起金匮告辞。

严子陵离开戴府不久,哀章来了。

哀章到时,戴府上下正在忙乱筹丧。他在忙乱的人群中,找到他的梓潼乡党——当年在广陵欲将严子陵毁容的那位同学。如今,这位同学已混成戴磊的江湖兄弟,正式身份为戴圣助理。

在戴府的一个偏僻角落,梓潼乡党告诉哀章,今早他有事出门,回来后戴圣已死。死因起于戴圣见了一位九江来的客人,这位九江客人正是严子陵。戴圣见到严子陵后格外兴奋,高呼《周礼》,又放声诵读经文,还说子陵有功于天下。

《周礼》?有功于天下?哀章口里念叨,忽而记起昨晚氾信冲口而出严子陵得“异宝”一事。他将两者联系起来,心中若有所悟。

肯定是它!他自语一句,合掌相击。他扫视一遍四周,问,严子陵现在何处?

走了,据说是被公子赶走的。我回府时,赶巧在大院门口与严子陵打一照面。他手提金匮,步履沉沉,心事重重,也没注意到我。我问过家仆,家仆说九江客人提着金匮来访,里面藏的全是书卷。梓潼乡党说。

异宝——《周礼》——金匮——书卷,哀章将细节穿成链,完善了自己的推断。他对梓潼乡党说,你去忙吧,有事我再找你。说完,匆匆离开戴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