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年×月×日

19××年×月×日

刚才我在沙发上打瞌睡。

在微睡中,有一件什么事情很使我感到不安。好象有什么事情要做……好象有封信要寄,……寄给谁?……后来我明白了,这是昨天的事情,今天……今天我有病,我要包扎一下……

不,包扎是另外一回事……普希钦来过?说了些什么……可是我没有记下来……很重要的。是的,想起来了,明天要总排……《奥瑟罗》……我躺着不去可不好呀……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

两肩用力地往上耸,因为不知哪些肌肉强烈地紧张起来了……是这样地强烈,简直无法加以抑止……监督者在周身奔跑着……把我叫醒,啊,谢天谢地,总算是抑止住了!我找到了完全另一个支撑点,于是便觉得很好,很舒服,简直不能再好了……我仿佛是深陷在我所躺着的柔软的沙发里似的……现在又忘掉什么了。刚想起来,不知为什么又忘了。

是的,我明白了,又是监督者,不,还是说检察者妥当一些。肌肉的检察者……这样说比较庄严一些。一刹那间我又醒过来了,并且明白,背上有紧张。非但在背上,两个肩膀下也有……左脚的脚趾也蜷缩起来了。

…………

就这样,在微睡中,我一直和监督者一道在自己身上寻找紧张。这些紧张直到现在我在写字的时候,也没有停止。

现在我想起来了,昨天,普希钦在的时候,为什么我也感到那种难以理解的不安。前天,医生来以前,由于脊椎骨那里不舒服,我甚至于只好坐起来。坐起来之后就好过了。

…………

怎么一回事?怎么我身上老是发生紧张?为什么不断地发生?为什么从前没有这种情形?因为从前没有发觉到,因为我身上没有监督者吗?那么就是说,监督者已经在我身上诞生,已经住在我身上了?也许还不止这样:正因为它在活动着,所以我便找到从前没有发觉的一批又一批的紧张。也许这是原有的、永久性的紧张。我不过是刚刚开始有意识地在自己身上感觉到罢了。谁能解答呢?

有一点是无可怀疑的:我身上发生了一种新的东西……从前所没有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