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的水平结构
到此,我们已经讨论了文本中的空间的三结构。这三种层次的区别在很大程度上是垂直的。为了进一步分析,考虑水平视角也是必要的,即去测试空间的部分,它的界线,它的范围。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辨别不同范围的单位和把叙述的空间作为一个完整体。我们现在必须测试这个整体的本质。它被看作是由部分组成的复合统一体,或者,它被认为是一个单独的单元,这个单元形成一些空间的总体并在它之上延伸的部分。所以,我们可以说三种可能的空间单位的范围:整体空间,它包含文本的世界;空间复合体,文本实际上提出了它;空间单元,它组成了这个复合体。
根据这三种结构之间的区别,不同的空间单位的范围不同对等地表达每一个层次,也没有必要从一个层次到另一层次的对应。范围之间的区别是逻辑的而不是在空间上清楚划分边界的。
1.空间单位:视场
(1)组成空间的基本单位
能作为部分感知的、与整个空间复合体有关的最大的单位是在一个场景范围内转的某物,假设空间是一系列的这样的场景,每一个单元由许多更小的单元组成。在以上讨论的三个空间结构的层次中,一个场景在地志层次是地点,在时空体层次是行动域,在文本层次是视场。
①地点可能是房子、城市、街道、田地、山、森林等。一个地点是一个确定的点,平面,或体积,空间的连续,有公正的距离的边界,或其他被一个把它从其他空间单位分裂出来的空间分割所环绕。
②行动域不是被空间连续或一个地志边界所定义,而是被事件在它所发生的部分所定义。
事件本身与所给空间边界无关,也没有必要发生在一个确定的地志单元;而是,它是被它与发生在它前后的事件的关系所定义。许多同时发生的事件可能发生在一个地点,例如,在一个房间;或一个单独的事件发生在不连续的空间。例如,一个电话谈话是一个发生在两个不相连、不连接的地点的事件。(忽略在电话线或电波谈话的时间是空间的一部分;它们是物理空间的一部分,但不是定义为电话谈话的人类事件的一部分。)
③视场的概念可能被理解,如果我们测试一下电话谈话,考虑不同的方式,事件能用这些方式在文本中成形。在这个例子中,我们要说文本中的视场,或部分文本中的视场,联系到一个地点(房间),而不是联系到一个事件。或者相反,文本可能选择从双方对话者的角度去描写对话,把每一个人视为在他自己的地点的行动。在这种情况下,视场尝试使它自己连接到原来不连接的行动域。但视场没必要局限于地点或行动域,它可能实际上包含任何的空间单元。
在我们关于空间视角结构的讨论中,我们开始于在文本的每一个点有确定的被感知为“这”的元素和被感知为“那”的元素。我们可以定义视场为被感知的“这”的世界的一部分。其他视场感知它在一个统一体中,或将跟随它,并且空间单元没有直接形成或者作为视声实际——所有都作为“那”被感知。
尽管我们把视场作为“这”来感知,但它应该不被作为一个焦点,空间单元给予清楚的定位。我们已经看到来自地志视角,它没有必要包含固体的连续或闭合的单元。然而,文本导致了这种空间单元,好像它是连续的、确定的某物,并且它用单视角考察它,独立于视线的真实程度和存在于这世界的感知。
所以,文本中的视场不同于普通视觉的视场。文本可能导致一个整体的城市作为一个视场,一个分裂的事件(例如一段电话对话)、一个完整的战场、一个完整的房子(不管分开房子的墙)等。自然,有下列在视场中感知视觉规则的可能性,但这只是一个在其他人之中的一个传统,并且比起线性视角的传统对于素描,它更不自然对于视场。
(2)视场的例子
为了说明视场,让我们举具体的两个例子——两个短篇小说的开放的句子:Wolfgang Borchert的(The Three Dark King)和Heinrich von Kleist的(the Earthquake in Chile)。
“他寻找着路通过黑暗的市郊。建筑物排成一条线分割开地和天空。月亮没有出来,后一步应该踏向何处。然后他发现了一根旧的长木板。直到他发现一根木板条有腐烂和松动的痕迹,于是他用他的脚踢开了它。这木头闻起来是腐烂的和甜的。通过黑暗的市郊他寻找着路。天空上没有星星。”
“在Santiage,Chile王国的首都,在1647年大地震的时刻,成千上万的生命不见了,一个叫作Jeronimo Rugera的人,他是在服刑期的人,他对着监狱的支柱站着,准备吊死他自己。”
在第一个例子中,读者一眼“看到”一个大概是一个市郊的区域,并且这个区域与实际中相似。这个情景包括一个能感知到的背景(房子)和一个前景(一个人踢一块长木板)。地志地点(市郊)是完全与行动域(被他的走路所定义)、视场重叠。第二个例子提出一个不同类型的视场。在这,也有能被感知的甚至是具体的地点(一个小房间),但相对于第一个例子,它的背景不是一系列能同人物一同被看到的物体,但它是一个不能如同监狱一样生动地显示的巨大的空间。这不仅是由于内部的关系,而且是由于这有两种不同的感知:一个具体的、视觉的感知,一个从历史-地理视角的、概念的“视角”,但句子浓缩的结构强制形成两种领域——尽管用完全不同的方法来感知——都是用一种视场来测试。
当然,这两个例子不能穷尽视场的绝大部分的可能性结构,也不能代表那种结构的所有方面。一个广大的分析是超越这篇文章范围之上的,这篇文章只是分析视场的概念,而不是它的具体现象。
(3)视场和描写
我应该把视场与场景描写的不同记在心中。两者都是由它们所指的小说世界所定义的语言单位。一个场景描写是一个视场的特别实例,是它一个可能的组成部分。一个视场可能由一个场景描写、一个行动、一个对话、一个总结、一篇论文等组成。在我看来,视场的概念解决了由古典的描写与叙述的一分为二的划分导致的模糊,解决了自动的空间与行动的平行。这一套概念从很大程度来说是在描写部分的叙述的假的空间身份的原因,也是从相关空间现象中排除行动和其他大部分文本的组成部分的原因。一个视场不是局限于在包含有关空间的直接信息的文本中这些空间部分的现象;在文本中的每个部分从它的空间参考的视角组成了一个视场。尽管这个空间参考能是很多种、很多层次。所以视场不同于空间中包含的很多信息,不同于信息的不重要性,但它们没有不同于空间的基本关联。
(4)视场的身份与定界的问题
假如每个文本的单元组成了视场,这个问题将被提出:什么导致读者识别一个特别的空间单元作为一个视场,从其他单元区分它,同时在重建世界中给它定界?在这我们必须来处理视场概念的主要问题——它是一个重建世界的单元,它不被这个“世界”的财产所决定,而被这个世界的感知通过语言来决定。
在这点上测试读者在阅读过程中的功能是有必要的。在前面所说过,视场是读者作为“这”所感知到的东西。严格地说,这意味着在阅读的任一点在只有一个微小单元或部分在读者的面前,在阅读过程中,他从一个微小单元到另一个,以至于空间的意象必定像微小事物的链条。这正是Lessing(1974,Laokoon,Chap.16)所暗示的,当他废除从它的各部分的细致描写中在一个人脑海中重构一个物体外形的可能性。他争论说,到各部分的列表完成的时候,第一个项目已经被忘记了。在一个确定程度上来说,这是一个阅读过程的原子论的概念,减少它到一列点,其中的每个点只与它前后的点联系。记忆的功能是减少到仅联系邻近单元。正如Lessing的概念中,没有视场的地盘:当他谈到空间,他只指孤立的事物,不指空间关系的整体系统。当重构的行为被识别为语言解码,空间只能作为一系列小粒子来感知。
空间只能在一个概念的框架中被真实地感知,这个概念假设重构世界与单独的语言解释不是平行的,而与在记忆中的积累有关,与各种各样的联系的动作有关:例如,这种概念是萨格雷在1975年提出的。他描写了一个点,在这点上在一个确定的阅读时刻,读者发现他自己在同记忆的综合体的关系中是连续的,这个综合体保留了在阅读中的所有东西,包括已经消失的可能性,和同时对在文本连续中的开放的可能性的渴望。只有在这样的模式框架中,视场的概念才能被解释。视场是阅读的当前时刻和记忆综合体的结合。然而,向后的综合体不指所读文章的整个的复合体,而只指用某种方法联系到有关当前正在阅读的项目的空间框架的这些文章。这是在阅读时刻所感知到的因素和其他项目和信息的结合,用这样的方式他们能被作为空间连续体和作为形成一个空间整体来感知。这个记忆的综合体可能包含一个延伸许多页的场景,或可能局限于一个短的描写。无论如何,这个向后的综合体需要视场根据连贯的文本单元行动:当然,整个的综合体能包含在更早的文本单元中传递的信息,与空间的其他部分相联系,或者甚至与在不同情景中的相同部分相联系,但这信息不属于相同的视场。它的功能可能是一个在空间复合体中的重要因素的看不见的背景的功能,但不再属于作为“这”所感知到的东西。所以在一定程度上说,视场是延伸在空间中的“这”和文本中的“现在”之间的贯穿点。它是与语言文本相互联系的重建空间的一个单元:它可能既在文本中又在世界中被定位和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