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进大峡谷
雅鲁藏布大峡谷是世界第一大峡谷。它以藏东米林县派乡为切入口,切开阻挡于前的喜马拉雅山脉,围绕海拔7782米的南迦巴瓦峰,做了神奇的大拐弯后进入墨脱县,最后到达国境线的巴昔卡,全长506公里,深达5000米。
西藏项目组此次需进入峡谷30多公里的地带开展工作。尽管在1998年国家组织科考队考察过大峡谷,但由于目的及工作性质不同,进入的路线就不同。今天,西藏项目组的成员同样以开创者的姿态探测大峡谷。
这次任务由二组执行。
张兴源分队长也参与了这项任务。
天是蔚蓝的,云是静态的,山是沉睡的,林是寂静的。唯雅江时而温顺地流淌,时而亢奋地翻滚着,一路追逐而下。
队员们沿雅江北岸向东而去。
空旷的江谷中,这一行人显得低矮、弱小。没有人说话。大家清楚大峡谷工区布点多,面积大,大约需干十天左右。所以得节省力气。雇来的4匹骆驼驮运着大米、包菜、炊具及帐篷。高高和扎西次仁是驼主。高高不会讲汉语,扎西次仁几句简单的汉语一路还救了几次急。
白天,和着青藏高原的曙光,他们出发;夜晚,随着星星的出现,就地宿营。经常在城市的建筑工地看到的彩条塑料布,在这里成了他们遮风挡雨的屏障,屏障的背后,就是队员们蘑菇状的小帐篷。这一夜,他们露宿于通北。经过两天的行进,大家已是人困马乏。进得帐篷不一会儿,鼾声四起。半夜时分,一阵喊叫声把他们从睡梦中惊醒。走出帐篷一看,10多个藏民围了半个圆,个个腰别藏刀,手持棒子,阵势吓人。来人吆喝:“干什么的?”组员们听不懂,幸好扎西在旁,赶快把张队长的话给翻译过去,并展示了各种证明、介绍信之类的“通行证”。呜哩哇啦半天,这帮人才撤走。扎西说,藏民以为是偷挖药材的,又是一场误会。
继续前行,已进入无人区了。这里是小咬的天下。弟兄们描述,天上有多少星星,雅江边就有多少小咬,并且毒性很大。温热血型的甘肃队员都成了小咬的美餐对象。人人满脸满手都是包,奇痒无比。有的甚至感染发炎,一两月后才彻底消肿。
随着出工日子的一天天拉长,采到的样品袋在一天天增多,这意味着他们的负担在一天天增加。可人的精力却在一天天消减,食物也在日渐减少。到第八天时,已是粮饷用尽。连出发时带的五六十个大饼这会儿也只剩下几个馊的了。张兴源拿出最后的救急之用——两筒压缩饼干,拆开一筒分发给大家。马计春把压缩饼干搁在一旁,默默地把馊饼吃下。不料到晚上,这霉变的东西在胃里发作了。随着肚子的一阵阵叫唤,疼痛也开始了。他立感内急,抱着肚子就往外跑。这一夜连跑数次。早上有人汇报:马子跑肚了。
第九天,工作已接近尾声。队员兵分两路,一路由马计春带领两个藏民与驼队由原路返回;另一路由张兴源带领,翻越唐拉热山,经川藏公路返回八一镇。同时完成最后一些扫面工作。
分别时,张兴源把已拆开的两筒饼干分成两份,一路一份。在这人迹罕至、天高地远的原始秘境,这一份压缩饼干是何等宝贵啊!它鼓起了队员们战胜险恶环境的勇气,供给了翻越唐拉热山的能量,维持了大家三天的生活。
当冬不拉的夕阳收起最后一抹余辉时,黑夜降临。这一夜队员们就宿营在冬不拉了。半夜时分,睡梦正酣,郝建强出帐篷外解手,发现四周一片灯光。有了上次被“包围”的经历,于是跑进帐篷急报:“我们被包围了。”夜阑人静,小郝的这一惊叫,如一声闷雷惊醒了熟睡的队员。大家一片惊慌,手忙脚乱冲出帐篷一看,果然远处灯光点点。但过了两三分钟,这些灯光也不走近,问话也没回应。这就怪了,胆子大点儿的就捡起一块小石头扔过去,灯光“飞”起来了,原来是萤火虫。顿时,午夜的冬不拉爆出一片朗笑。这是队员在冬不拉制造的集体笑话。
11天的大峡谷工作,队员们忍受了蚊虫叮咬、蚂蟥袭击,经历了断粮、大雨等考验,感受了从热带雨林到高山气候变化,穿梭了从阔叶林到针叶林到草甸的季节时空,完成采样150个,面积400平方公里,每人行程近200公里。圆满完成了大峡谷工区任务。
当登上海拔4800米的唐拉热山巅时,远处的一条银白色的公路清晰可见,一辆红色越野车疾驰而过,荡起一片烟尘。“公路,川藏公路!”有人惊叫,有人欢呼,大家拥抱着,跳跃着,争相在唐拉热之巅拍照留影,由衷地向世界第一大峡谷道一声: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