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
我叫林海。我的孪生妹妹叫做林洋。郑宇是邻居家的孩子。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
所有事情往简单里说，就只有这么一句话。
小时候，林洋是院子里大名鼎鼎的魔王。所到之处鸡飞狗跳、人畜不安，常常引来民怨滔天。我和郑宇就不得不一天到晚地跟在魔王的屁股后面，赔着笑脸抢险救灾。我们三个的名字，从那时候开始，就牢牢地联系在了一起。
上了小学之后，妹妹虽然不再每天追着院子里的小孩到处疯跑，但是仍然是个让大人们无比头疼的小孩。性格倔强、脾气火爆，像个汽油桶似的一点就着。我呢，始终按部就班地成长，平庸得无可救药。而郑宇，从小就自有一股小大人的气势，常常句句携刀字字带棒，偏偏又君子风度得让人挑不出刺来。不过几句话光景，就能把小魔头呛得说不出话来，一张小脸通红。大人们使个眼色，我就得放下手里的书本认命上前，使尽浑身解数打圆场。
就这样吵吵闹闹到了初中。叔叔阿姨们都说，林家的老大和老二真是一点儿也不像。有一天吃着饭，爸爸妈妈也半开玩笑地说，小海文文静静，倒是跟郑宇很像；小洋呢，野丫头也不知道从哪儿捡回来的。我和郑宇对视了一下，交换了一个颇为无奈的笑。
林洋却狠狠把碗砸在桌子上，头也不回地进了房间，“嘭”一声把房门甩得山响。
“送我回家吧，我吃饱了。”盘子里颜色好看的糖醋排骨已经凉透，我意兴阑珊地站起身来，“我去看看你的‘小海’。”
墙壁是干净冰冷淡青色，踏进去像是一片海洋。离暖气很近的地方养着一株莲。
名叫“海尔芙拉”的迷你睡莲，清雅又惬意地开着几朵黄色小花。纤细的花朵在水面上映出浅浅的倒影，几条小鱼就在这倒影里轻快地游动。
“走吧。”郑宇站在卧室门口，沉默地戴上手套。
走出楼道，迎面的冷风吹得人直打哆嗦。今年冬天持续低温，难熬得超出想象。短短的头发糊了我一脸，我摇头晃脑，郑宇揽过我，帮我把它们别在耳后。
“你在想什么？”
“没有。”
我在心里冷笑一声。
窗外是飞奔过去的，结冰的黑夜。
“臭丫头怎么不接电话？”
嘟嘟嘟的忙音，让我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
“怎么了？”
“我给林洋打电话啊，让她准备一下。”
郑宇的双手紧紧捏着方向盘：“不必了。”
“你不想见她？”我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
郑宇深深地看了我一眼，转过脸去，一言不发。
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下车的。
“你回来了。”林洋背对着我站在桌前不知在做什么，略一回头，又转过身去。
十分钟内连遭两回白眼，我满怀怨气地踢掉鞋子。
“你在干什么？”
她就势侧身：“怎么样？我在花卉市场选了很久。”
我低头，造型古朴的一个大碗，内里是塘泥和一小株莲花。
翠绿翠绿的浮叶有几株，叶子上有芝麻粒大小的紫色斑点。
“‘海尔芙拉’？”
“那时候，你记得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