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程眠死了。

就是阿春原本准备求婚的女人。

现在提一下她的名字是因为她已经彻底眠过去，永远不会醒来。而这个名字将是第一次出现，亦是最后一次。

她死在阿春家门口的楼梯上。那个拐角刚好有一批建材，锐物刺进了她的后脑。

她的姿势不太好看，头朝上，裙子掀了上去，露出了大腿，两臂无力地垂着，像是放弃逃亡。浓密的黑发下是一片已经快干涸了的血迹。

领口上有什么不属于她的东西，在照射进来的阳光下，诡秘地发着光。

阿春有点崩溃，他刚下班，兴冲冲地回家，想象着将要发生的幸福场景，没想到却看到这一幕，他神情恍惚，却一次眼都没有眨。

他的鞋上沾了血，衣服上沾了血，头发上也沾了血，从那个女人头上流下来，像一条暗色的河，最终汇集到他的身上。

阿春家里没有财物损失，楼道亦没有打斗痕迹，没有死神来过的迹象，整个楼梯安安静静，清清爽爽，仿佛这幕死亡只是阿春的一场幻觉。经过尸检，除了头部，没有任何外物伤害，于是判定意外死亡。

失足摔下楼梯，像失足落水，失足坠楼一样，乍听之下令人为之一悚，但除了换得人们短暂的叹息，不会停留太久，更不会有人怀疑。

失足嘛，那只能怪你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