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城市里所有的神经衰弱者
在深夜中睁大了眼睛
敌对者的诡计即将开始
林亦岚抬起头看了看眼前的女子，视线又挪回了手中装帧精美的书，封面一段有些诡异的引语让他觉得有些可笑。
“是一部关于人们生存状况的书，高压力与快节奏的城市生活。”女子面无表情地解释道，“很多人都会患上神经衰弱或者是各种功能失调的疾病。”
“北珊。”林亦岚轻轻读出作者的名字，“我知道你，有很多人喜欢你的书。”
白色灯光下，与书内页那个精致优雅的作者肖像完全不同，北珊的脸色有些苍白，黑色的长发随意绾起，休闲卫衣与牛仔裤搭配更像是一个学生。都市年轻人的情感知己，这个亲切而暧昧的头衔似乎与眼前这个女子有些格格不入。
一阵沉默后，林亦岚放下手中的书，“所以你为什么要捐献遗体？”
“因为我已经死了，”北珊扯出一个牵强的笑容，“一个死去的人还可以这样与你聊天，难道不值得医学界研究一下吗？”
“你是怎么死的？”林亦岚饶有兴趣地看着北珊。
“车祸，昨天舒城中心公园晨练时出了车祸。”
林亦岚拿出手机输入几个字后，把手机递给北珊，百度的页面上正显示着昨天中心公园车祸的报道。
“你看，昨天车祸死掉的人是徐柏桐，不是北珊。”
北珊有些迟疑地接过手机，细细看过相关报道后有些迷惑，“那大概不是昨天……对，是去年，就是去年被徐柏桐撞死的年轻女人是我，死掉太久了，我自己都记得不大清楚了。”
“徐柏桐曾经撞死的那个人是唐颂，当时是在医院门口出的事，我抢救过她，不是你。”林亦岚看着有些狼狈的北珊，假装出自己也很迷惑的样子。
北珊证明似的指向手机屏幕，“对呀，是他们把名字写错了，不是唐颂是北珊，评论里说‘新锐作家殒命车轮，天堂里没有车来车往，唐颂一路走好。’不是我吗？我记错了，我是去年被徐柏桐撞死的。”
“也许吧，”林亦岚接过手机，“我知道情况了，你把这些资料填好，之后有什么事情我再联系你。”
北珊严肃地拿起签字笔，近乎虔诚地阅读着资料的每一个项目，就像参加期末考试的中学生，生怕算错小数点的位置。
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女子，虽然素面，却不失年轻女性作家的气质，脱离了媒体宣传的光鲜形象，卸掉都市心理导师的包装，竟也像是个邻家女孩。林亦岚在手机上再次输入几个字，然后微蹙眉头，目光再也没有离开北珊。
科塔尔综合征。手机屏幕的搜索界面上，鲜红的六个字渲染着无数个搜索结果，用以证实他的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