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生
张航航
男，西北大学文学院2013级创意写作班学生。静如处子，动若脱兔。可以在体育场上肆意狂奔，感受运动带来的乐趣，也可以一个人蜷在安静的一隅，独享一份美好的宁静。大学期间，虽没有多少让人惊喜的作品，但却喜欢用文字表达内心的想法。爱好和平，与世无争，文字风格也如一面平静的湖，波澜不惊。常常寄灵感于生活，努力追寻生活的真实！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
放学归来的燕妮边走边背着这首刚学会的古诗《咏柳》，只见她一路蹦蹦跳跳，满心欢快。每到这时，凡是在乡间小路听到这声音的人定会明白是燕妮回来了。每次放学后，燕妮就会格外兴奋，嘴里总会哼着小曲儿或是念叨几句古诗，她像一个小燕子一样灵动可爱。
大家都说燕妮像她的母亲，总能把自己的快乐传递给别人。可燕妮却从不知道母亲长什么样，因为当她还是襁褓里的婴儿时母亲就去世了，只听别人说过母亲有着甜美的外表和动听的声音。燕妮对母亲的全部概念就是现在的继母，然而她并不喜欢继母。
此刻正是四月，燕妮在这样的季节背诵这样一首诗简直太应景了。春风为千丝万缕的柳枝披上了一层嫩绿色的纱裙，然后又让它们随之摇曳，展现出优雅舞姿。成群的燕子精灵般掠过大地，然后落满树梢、屋檐。路旁的黄花开得正浓，燕妮随手采下几枝编成花环戴在头顶，这倒让她略显凌乱的头发增添了几分生气。明媚的春光让燕妮心里有说不出的激动，今天正好又放假，她心里早盘算着和伙伴们周末出去放风筝了。
回到家，燕妮刚刚推开家门，爸爸就笑呵呵地给她递来一个鸟笼，笼子里一只活蹦乱跳的燕子清晰呈现在眼前。
“妮儿，这只燕子送给你。”爸爸边说边把笼子向燕妮凑近。
“哪来的燕子啊。”燕妮疑惑而欣喜。
“这燕子闯进我们家，飞不出去了，我看它可怜，便把它捉住装进了笼子，反正笼子空着也是空着。”爸爸说。
燕妮接过燕子，心中无比激动，可爱的小脸蛋顿时乐开了花。她仔细打量着笼中的燕子，这是八岁的她第一次和燕子这么近距离接触。燕子要比自己平时看到的样子漂亮许多，黑白相衬的颜色中间还有一抹金黄的羽毛，它们整齐分布在燕子的胸口，像一枚勋章一样显示出它的与众不同。还有那灵巧的脑袋，剪刀似的尾巴让燕妮对眼前这个小生命更是爱不释手了。
短短几个小时的相处，燕妮就把燕子当成了好朋友。她给它唱歌，给它读诗，把自己编织的花环放在笼子上当作礼物送给它。晚饭前，她把煮熟的米饭舀一些放进笼子的小竹筒里，并在另一个竹筒里加入一些新鲜的茶水。但是燕子对这些却是毫不在乎的，它无休止地挣扎着想要逃脱，不停拍打的翅膀让笼子晃个不停，竹筒里的饭和水洒落了一地。
“看你做的好事，偏要捉这么个浪费粮食的东西养着，以后粮食没了你就等着喝西北风去吧！”继母不耐烦地对爸爸指责道。
“你少说几句不行吗！一只燕子能浪费多少粮食？”爸爸回应着。
……
爸爸和继母的争吵是无休止的，燕妮明白他们争吵经常都是因为自己。她不去理会他们，而是把散落在地上的米饭拾起来重新放进鸟笼，并把水加满。
晚上睡觉时，燕妮把燕子放在枕边，听燕子在自己耳旁呢喃。这是她第一次感知到有一种真实存在的事物伴随自己入眠，在此之前每晚都是爸爸买的布娃娃和她做伴。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从燕妮的耳朵传遍全身，就像刚看到燕子时那种美妙的感觉一样。夜深了，燕子却没有丝毫疲惫，仍旧在笼子里窜个不停，偶尔还发出几声鸣叫。为了让燕子安静下来，燕妮又哼起了歌，如水的歌声撑起了夜的空旷。
过了会儿，一阵强烈的争吵打断了燕妮的歌声，隔壁房间爸爸和继母又开始吵了起来，继母喉咙里撕裂的吼叫有一种掀翻屋顶的气势。
燕妮不想追究他们的争吵是否源于自己，她把头深埋在被子里。笼里的燕子在争吵声中变得更加不安起来，它使劲拍打的翅膀掀起一阵阵凉风，嘴里发出清脆的哀鸣。此刻，燕妮怎么也睡不着了，这烦躁不安的燕子就像此刻的她，心中都泛起了波澜。
直到一切平静下来，燕妮才沉沉睡去。夜里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在梦里她拥有了一对翅膀，并可以随风自由地飞舞，无拘无束。
天亮了，挣扎一个晚上的燕子也安静了下来，它在笼子里一动不动。燕妮早早起了床，她提着燕子径直走向木制的楼台，然后不假思索地打开鸟笼。燕子活了，欢快飞向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