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十

老胡觉得自己的腹腔里似乎聚集了许多液体，少喝水，主治医生一遍又一遍地嘱咐他，可是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极度口渴。老伴坐在他的身边，神情满是疲惫，小宋在窗边摆弄着护士送来的一支录音笔。

“林大夫怎么想起送支录音笔过来。”小宋按下播放键，听到卷闸门的声音。

故事逐渐明晰，老胡那双深陷着的眼睛似乎也开始发光，录音笔最后传来林亦岚的声音，“胡叔，小宋警官，最后北珊没有带走录音笔，我现在在八楼的医护休息室。”

“带他上来吧。”老胡闭着眼睛，压抑住自己想喝水的冲动。

小宋看着老胡有些心疼，既然是肝癌晚期，还不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是为了防止腹水积累，就不让他喝水，这对患者有什么意义。

“师母，给胡老师喝点水吧。”

女人摇了摇头，“医生说一天只能摄入500毫升，他已经超过了。”

无奈地耸耸肩，小宋走出病房，下楼寻找林亦岚。彼时林亦岚仍一身白大褂，阅读着手中的病历。

和林亦岚走回病房的时候，老胡已经斜靠着枕头坐起，发青的嘴唇微微发抖，暴露出萎缩的牙龈。像是想说什么，却因为精神激动而无法表达，最终老胡挥了挥手，示意小宋把林亦岚带走。

“林大夫，我到底是什么病。”背后喑哑的声音叫停了两人即将离去的步伐。

女人站了起来，和林亦岚四目相对，林亦岚似乎显得有些迟疑。

“胃溃疡啊，老胡。”女人挪开了视线。

老胡没有言语，神色黯淡了下去。

“嗯，胃溃疡。”林亦岚轻声说道。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不锈钢护栏遮挡了一些光线，在老胡那张已经瘦脱人形的脸上留下斑驳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