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从前很白嫩,如今已满是冻疮了。

刘麟把手放在火上烤着,借此来获得一丝微薄的温暖。胡诚用小刀把火里淬得滚烫的马肉一块儿一块儿割下来递给刘麟,“最后一匹老马了。”

刘麟叹了口气。

“暴雪,哎,今年是怎么了?”

“酒,”胡诚把酒递给刘麟,深深地皱了皱眉头,火堆发出咧咧的声响,狂风呼啸,仿佛地狱里挣扎出的恶鬼在得意地嘶吼。这个冬天才刚刚开始,接连的暴雪已经断绝了很多人的生路。

刘麟来塞外三年,这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暴雪。天黑得像是中了毒的人流出来的浓稠的黑血,狂风能吹走一匹孤零零的小马,雪堆得老厚,开始几天,许多人带着干粮和牲畜拼命地往南边赶路,后来许多人被埋在了雪里,就再也起不来了。

“死这么多人。”刘麟喝了口酒,滚烫的烈酒从喉咙管一直辣到胃里,“我当了三十年的医生,头一回,头一回啊……我见不得……”

他摆摆手,“人命,都是人命啊……救不了,心里难受,哪怕能救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