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式外交交涉的进行
1921年1月—1922 年12 月是联俄的加速期。由于双方任务、目标相近,非正式外交交涉不断加强,联俄加速进行。但是他们之间的非正式外交交涉并不顺利。由于俄方认为南方政府并不能代表中国,谋求先与北洋政府建立正式外交关系,对孙中山则采取更为秘密的联络方式。相反,孙中山加快联俄步伐,于1921年12月派遣广州全权代表张秋白远赴莫斯科参加远东劳苦大众会议,进行非正式外交交涉。张秋白向共产国际派驻远东全权代表舒米亚茨基提出,“希望建立正式关系,如果不能,就建立非正式的公开关系”。[25]可见孙中山在苏俄积极筹划与北洋政府建立正式外交关系时,想要使苏俄放弃与北洋政府建交,而与他的南方政府建立正式外交关系,如若不行,非正式的公开关系亦可。
但是在1921年12月底马林来桂林与孙中山进行非正式外交交涉时,孙中山变更主张,拒绝与苏俄建立正式外交关系,这也体现在1922 年达林与孙中山非正式外交交涉时得到类似的回应,“希望同苏俄联盟,希望在将来的革命事业中能够得到苏俄的帮助,但目前却不能与苏俄建立联盟”。[26]孙中山主要考虑到英国反对他,英国的势力范围在香港,时刻威胁着南方政府的安全,而且国民党内有一批亲英美而反对苏俄的人。[27]在弱国的联合还没形成强大到与帝国主义强国相抗衡的实力前,孙中山的外交策略是极为谨慎的。华盛顿会议后国际关系格局发生变化,双方认识到必须同盟,以反对帝国主义国家联盟。1922年1月10日,马林在《中国的复兴和同俄国的关系》备忘录中指出,在反抗四国联盟方面,中俄两国必须互相合作、互相帮助。[28]在孙中山的亚洲外交策略中,苏俄是与欧美对抗的重要角色。虽然正式承认苏俄的时机尚不成熟,但联俄并非没有任何进展。
1922年6月,陈炯明叛变客观上推动联俄进程加速,苏俄成为孙中山考虑的忠实盟友,“陈炯明叛变是使孙中山从原本对苏俄保持保留态度,转为后期较积极联俄容共的关键”[29]。尤其是陈炯明公开孙中山中俄德三国同盟计划后,推进了孙中山外交公开化进程。孙中山答复香港《电信报》:“今日中国之外交,以国土邻接、关系密切言之,则莫如苏维埃俄罗斯。至于以国际地位言之,其与吾国利害相同,毫无侵略顾忌,而又能提携互助策进两国利益者,则德国是也。”[30]此时孙中山的联俄还处在多边的联俄中,既注重和右翼海军国联系,又留意与左翼陆军国联络,“今后吾国之外交,对于海军国,固当注重,而对于欧亚大陆之俄、德二国,更不能不特别留意”[31]。
但是孙中山联德失败,汤绍成依据德国机密档案指出,柏林拒绝与孙中山联盟的原因:第一,为了遵守《凡尔赛条约》第170条与第179条,德国被禁止出售武器与外派军事顾问;第二,孙中山在南方的地位很不稳定。他暂时还没有完全控制广东与广西两省,况且德国也必须关注与北洋政府的关系。因而从1922年夏天起,孙中山开始加强与苏俄的联系。[32]陈炯明叛乱与联德失败,加速联俄进程。
联俄进程加速,也表现在孙中山与马林、格克尔等人的非正式外交交涉中。1922年8月25日,孙中山在上海会见越飞的代表马林,进行非正式外交交涉,孙中山告诉马林,“现在感到与苏俄建立一个更紧密的联系是绝对必要的”[33]。同年9月26日,孙中山与越飞的助手格克尔、马林进行非正式外交交涉,商谈孙中山与吴佩孚同盟的可能性。孙中山询问格克尔,苏俄是否能帮助他在西北组建武装力量,双方联盟的协议尚在商讨中。
在1922年11月共产国际第四次代表大会召开后,联俄加速进行,“孙中山开始宣传与苏俄亲善,甚至发出建立广泛的反西方联盟的威胁”[34]。孙中山奉行以“弱国外交”的联合抵抗“强国外交”,迫使海军强国完全放弃甚至部分放弃帝国主义,转而援助中国革命,孙中山“冀图借此一方面使苏俄消除疑虑,另一方面也许能引起西方列强震惊而改变主意”[35]。在英日同盟期满后,孙中山争取日本加入,构建中俄日三边关系,“孙中山极力主张日本和俄国联手‘反对盎格鲁-撒克逊的侵略’”[36]。但是这一主张,没有得到日本政府支持。1922年12月,中俄双方联合更需要苏俄的助力,孙中山认为,苏俄将帮助他创造一种便于并加速俄中共同工作的局面[37],双方进入公开外交层面的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