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用旧吏与浮收盗卖

(三)沿用旧吏与浮收盗卖

民国时期册籍混乱且残缺不全,征粮全靠粮吏世代相传的地籍。掌握地籍的粮吏已经成了一个固化的特殊阶层,政府为了征粮就必须沿用他们。而旧粮吏的恶习也被保存了下来,农户被浮收刁难,仓粮被掺杂盗卖。

浮收主要是征收分处靠斗手实现的。各县“粮仓收谷无不雇用具有特殊技能之人收量,每石必多量一二升”[96]。谷物的出纳虽然一律用市斗,“表面上似无上下其手之可能,惟事实上熟练之斗手,凭其特殊之手法,出进之间常可多进少出,多余之数往往饱入私囊”[97]。斗手的特殊手法主要有:“带秤加皮、藉端勒索、踢斗、拍斗、窜斗、浮荡刨斗、升边、降底、托荡、掺和秕谷等”[98]大斗收入,小斗进仓——这是征粮员的另一种公开的手段。大斗一斗米十八斤,小斗是市斗每斗米仅十五斤,这样一过手就公开截下了百分之二十。当被问及时,收粮员会说这是公家允许的销蚀,其实政策允许的销蚀早就加到征额里面了。[99]而给百姓带来最大苦难的事情莫过去征收人员的敲诈刁难。由于经征经收分处过少,各县“多者仅四处,少者只有一处”[100],农户交粮时候就需要奔波相当路程。“每人挑运不过五斗,距仓近者十余里,远者数十百里,纳粮一石费用一半,甚且倍之,政府虽有分仓流动征收之补救办法,用恤民艰,而输力之耗损,仍为莫大之负担,且乡民知识浅薄,不谙法令,或不明纳赋手续,或粮户拥挤,或以员司刁难,恒侯三数日不得纳入,甚且来往二三次不能了妥,其痛苦有不堪言者。”[101]征粮员刁难的借口往往有两种:一是谷子质量不好,有霉变、有虫蚀、不干净需调换等;二是时间已过收不了了,改天再收。粮户自然知道这是征粮员的故意刁难,但是“为了避免麻烦和耽误他可贵的时间,那就只有孝敬征粮员一番,作为送粮金了”。[102]

为了贪墨更多的粮食,掺假掺杂也是仓库管理人员和征收人员惯用的手段。按照规定纳粮之时需要经过风净过斗,以保证粮食的干净。而收粮人员则是斗筛扇车留下的秕谷收起,掺入收纳的粮食当中,就可以从中置换出等量的优质米谷中饱私囊。甚至还有民政干事做了包商,为了侵吞库存军粮竟强令擂工往仓内泼水,被人问及却说“擂水泼水乃目下包商通弊”[103]。另外,仓管人员还以虫蚀、鼠咬、失窃、霉烂等借口虚报仓耗,并变卖此部分中饱私囊。国民政府对此亦无能为力,“虽规定粮谷入仓非经半年不许报销仓耗,而无一粮仓不由羡余者,职是之故百姓脂膏不知耗蚀几多也”。[104]如粮食部四川粮食储运局重庆市桑溪分仓管理员赵璧如盗卖公米4200 石,被依法判处死刑[105];宜宾县聚点仓库副主任唐世椿习于嫖赌,变卖公粮用作嫖资;军政部军粮第二十四仓库库长邹师稷盗卖军粮70余万斤,纵逃库员来卸罪,等等。[106]沿用旧粮吏是国民政府的无奈之举,而旧吏的恶习确实算是“戕国害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