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样的苦难
也许,正是腾格里、巴丹吉林沙漠这张羊皮,把景泰、古浪、民勤紧紧绑在了一起。这张羊皮,如一根绳索,把这三个县近百万人民的命运串了起来。不同的地域,不同的环境,不同的现实,却给了他们相同的命运:因为缺水,接踵而来的灾难和贫穷,让他们备受煎熬。渴望一种新生活的希望,如同一粒种子,在贫瘠的土地上生根发芽。
会宁杨崖集乡姚家坡村阳坡社的杨炳英,可以说出生于一个比较显赫的家族。贫瘠的山村能出如此一个家族,不能不说是一个好地方。他的太爷杨玉清,在清朝,曾被朝廷任命为四川绵竹县的县长,但因为家大业大,只好放弃了远赴他乡为官的为仕之途。他的大爸,是黄埔军校一期的学生,据说在新疆当过一个很大的官。
杨炳英的祖上家大业大,按照土改运动的政策,该是地主中的地主,但是他们却侥幸躲过了这顶帽子。民国十八年大旱,周围的乡亲们吃不饱肚子,乡村里的几家大户商量开仓放粮,为了自保,好几家坚持不放,但杨家却把家里的存粮全部放完了。第二年,雨水充足,竟然没有下地的种子。杨炳英的爷爷当卖家产,高价买来种子,分到各家各户,总算种上了全部的土地。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正是考虑到这些情况,所以没有把他们划为地主成分。
1955年出生的杨炳英,自然没有经历过祖上繁荣时的辉煌。那些让人怀念不已的过去,是爷爷、父亲口口相传的记忆,而他的记忆就是贫困。在他上学的时候,正是最最艰难的时期。农民自己种不出来够吃饱肚子的粮食,国家只好提供供应粮,但每人每天只有八两,除此之外,自己解决。但是生产队一年才能分配二百多斤粮。为了吃饱肚子,妈妈想出了很多办法。她把胡麻衣子炒干,用石磨磨成粉,和上面粉吃。挖野菜填饱肚子,更是家常便饭。杨炳英上到小学四年级,因家庭太困难了,只好辍学在生产队参加劳动。村里很多人为了活命,只好外出逃荒。
杨炳英不知道,祖上是怎么在这个贫瘠之地创造了那么多财富的,更不知道,这样贫寒的日子自己还要过多久?
1945年出生的马得山,生于广河县齐家集黄家沟村。他们姊妹四个,马得山排行老二。从他记事起,主要的饭食就是玉米面汤汤,这些汤汤能喝饱肚子,就是件很不错的事了。一家六口人,只有三间房子,两个老人住在里面,他们姊妹几个,只能住进两个窑洞。粗糙的白口布、青石布,就是他们穿衣的布料。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是他们生活的真实写照。
村里有一千三百多口人,吃不饱肚子,大多数人只能外出逃荒。人们面对长不出粮食的土地,由生产队出面组织,开始偷偷摸摸地打工。那个时候,称这种打工行为是“投机倒把”。但只有打工,他们才能摆脱贫穷,才能让乡亲们有生存下去的一线生机。他们到附近的林场采伐木头,一天挣五块钱,给生产队交三块钱,自己还能落下两块钱。懂事的马得山除了自己吃饱肚子,还要顾及家里人。在打工之余,他到康乐、东乡乞讨,差不多一样贫穷的地方,能够乞讨到的吃粮,也只有土豆、黑馍馍。
1973年,马得山因为群众拥护,当了生产队队长,1974年入了党,随后担任村支书。马得山第一次感到了艰难,在这个贫瘠的地方,自己都吃不饱肚子,如何带领乡亲们过上好日子呢?
当时主管农业生产的省上领导李培福,面对的就是这种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