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钱正英写信

给钱正英写信

随着上水日期临近,各种调试工作正在紧张进行。1971年9月2日夜晚,一泵站变电所的35千伏开关,一切试验通过,验收没问题。但到第二天上午正式供电时,反而不灵了。还没等调试的技术人员明白过来,值勤民兵包围了上来,要抓“有意破坏设备的反革命”。大家被突如其来的阵势吓昏了头。还没查清什么原因,就这样下结论,未免有点太武断了吧?但是在那个年月,秀才见了兵,有理说不清。曹布诚相信自己的施工人员,他向保卫人员做了保证,尽快稳定人心,嘱咐技术人员继续工作。稳定了情绪之后,技术人员终于找出了合闸接触器的毛病,经过更换,按时供上了电。

千头万绪,各种困难,全部压在了李培福的肩上。当时,有一种说法:“景电一期工程,要没有李培福坐镇指挥,不会那样快地建成上水,也不会那样快地交付使用。”

老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他们用朴素的感情,表达了对一位老党员、老干部、老领导的褒誉。非常时期,关键问题上,坚强的领导、正确的决策和富有魄力的指挥会促使事物转化并向良好的一面发展。

1971年夏季,省上在研究农业的投资问题时,有的主管部门的领导提出,景泰川工程投资太大,挤掉了其他地区的资金。言外之意,不是削减投资,就是暂缓工程建设。

李培福一听很生气,他说:“说嘛,到底干不干?上马是省委、省革委会共同决定的。车拉到半坡了,眼下已有些眉目,快要上水了,吹这种风,谁能干谁去干吧!”

主持会议的胡继宗看他生气了,赶忙说:“景泰川工程,中央还未列上本本,我们以省内资金搞,大家感到资金紧缺,这是预料到的。但是,决定了的东西,就要硬着头皮往上促,等上水了,三十万亩受益了,我看认识就可以统一了。”

张忠拍着李培福的肩膀安慰他:“老汉!别激动嘛!谁也没说不干的话。投资照给,今年10月1日上水的决心不变。各专区、自治州的工作我们做。现在就看你的了。咱们都一个劲地往上拼,你没意见了吧!”

想想看,如果不是李培福的威望、地位和对事业的忠诚、坚毅,景电一期工程半拉子下马,不是没有可能的。那个时期,省内许多工程就是这样说上就上,说下就下的。

从白银到景泰110千伏输电线路、总变电所、三个35千伏变电所都已安装就绪,各泵站积极安装进线电缆。可是,大型电缆进货不足,而且全国各地都跑遍了,货源得不到落实;重新订货,只能推迟一年上水了。

曹布诚向李培福汇报了面对的尴尬,他说:“这种型号的电缆,只有西安有货,但他们要用。现在就看您的了,也只有您能试一下了。”

李培福想了想,他知道胡继宗和当时陕西省委书记李瑞山在湖南湘潭地区一起工作过,就立即给胡继宗打电话,请他给李瑞山写封信,请求将这种电缆让给景电工程上水先用。胡继宗写了信,问题很快得到解决。

刚解决完电缆的问题,变压器的问题又接踵而至。按照设计,工程需要两台总变变压器,原设计一台45000千伏安的,一台31500千伏安的。45000千伏安的这台已安装就位,31500千伏安的这台还在厂家。后来考虑到景泰川上水后,地方办工业、乡村通电搞食品加工等,电源总负荷不足,将给以后的地方工农业发展造成困难。因此,需要将31500千伏安的这台,换成45000千伏安变压器。

李培福几天几夜吃不香,睡不好。建设景电工程,为的就是地方长远的发展,保持电力充足是最起码的要求。可是更换变压器,订的货能否退了?谁有多余的大变压器等你调运?

李培福思虑了几天,决定给他在延安时期就熟悉的水电部部长钱正英写信。这封信写得很长,说得也十分恳切,希望部长从中协调解决。不久,在京的同志发来电报,钱部长非常关注此事,变电器问题协调解决了。原订货调给其他单位,新货在东北,汇款就可以调运。

难怪老百姓说:“要没有李老汉坐镇指挥,工程不会那样快建成上水。”

三泵站供电设备的安装和调试,是工程最后的送变电工作了。1971年6月,胡继宗同志亲临施工现场视察,明确提出了“今年国庆水上草窝滩”的具体要求。为了解决大电机的制造问题,省军区司令员张忠亲自到综合电机厂对厂长说:“我9月23日派大拖板来拉电机,电机拉不上,就把你厂长拉上。”1971年9月23日下午5点,终于把最后一台三泵站的大电机拉到现场,负责安装的八冶工人当夜将电机吊入机坑进行安装。

*建成、安装完设备的一泵站,是提灌工程的龙头。

曹布诚召集各有关部门的技术负责人和工人一起在现场连续鏖战了三天三夜,但距离预定的上水日期只有一天时间了,设备安装仍在继续,大家筋疲力尽,几乎都感到无能为力了。富有领导经验的李培福亲临现场,深知关键时刻气可鼓不可泄,他在现场拄着拐杖说:“水上不去,大家就背上行李走吧!相信你们一定会有解决的办法。”

经过努力,在最后一刻,完成了三泵站的送变电工程。当合上电闸,设备显示一切良好时,曹布诚才松了口气,这意味着由他负责的景电送变电工程,尽管土建和设备都比较简陋,但已经可以确保国庆上水用电没有任何问题了。

机电设备的安装和调试顺利完工,各个工段的收尾工作正在紧张进行。1971年8月11日一大早,沈庆云突然感到自己心跳得厉害。妈妈对他说,今天能不能不去工地,在家里休息一天,她昨晚上做的梦不好,害怕出事。沈庆云安慰妈妈,说工地上正在抢时间,大家都在为最后的完工而拼命,自己不去说不过去。可是他穿的鞋子破了,找来找去,全都是破鞋子,最后穿了一双相对新一点的,就匆匆赶到总三支进水口的渠道上。

这一段渠道都是坚硬的岩石,需要一锤锤砸下来,用钢钎打一个炮眼,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和沈庆云搭对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没有多少劳动的经验。沈庆云抡锤,他扶不住钢钎,没办法,沈庆云只好自己扶住钢钎,教他抡起铁锤打。

小伙子抡起的第一锤砸偏了,第二锤又差点砸在沈庆云的手上,第三锤倒是砸在了钢钎上,但是砸偏了,蹦起一块钢钎上的铁渣,钻进了沈庆云的眼睛。

沈庆云只感觉眼睛像被刺了一下,钻心的疼痛让他大叫一声:“坏了,坏了!”他用帽子捂住眼睛,很快满脸都是血。医疗点的医生赶过来一看,说是眼睛被打坏了,要赶紧送到医院。

受到的伤害超过了所有人的预期,到了兰州,才取出眼睛里的铁渣,但是他的这只眼睛已经彻底瞎了。医生给他装了一只假眼,开玩笑说:“没事,小伙子,这只假眼别人不细看发现不了,不会影响你娶媳妇的。”

沈庆云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他也笑了:“你赶紧给我弄好了,我还要去平地,等着黄河水浇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