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开工的一天

总有开工的一天

苦苦等待的古浪人,并不知道陈可言已经有了新的任务。虽然景电二期工程的主体工程停下了,但勘测设计始终没有停止过。为了对工程规划进一步比较论证,甘肃省水电勘测设计院又抽调勘测设计人员,深入规划地,划点选址,拉线定桩,对原规划设计进行修改。

1978年,引黄工程停工的第一年,在新堡乡政府工作的临时工作人员刘德全就接到县上的通知,要他前去报到,有新的工作。

刘德全是从黄羊水校毕业的学生。按照当时对他们的分配原则,就是从哪里来的到哪里去。刘德全来到古浪后,就参加了景泰川电力提灌二期工程的建设。他跟随测量队进行渠道的测量工作,时间不长,就得到了同行的称赞,大家都称他是“超平专家”,凡是他测量过的地方,都没有什么问题。工程停工后,他在新堡公社闲待着。

点名要他报到的是水电管理处的卢新泉处长。卢新泉知道他的工作能力,特意点名他参加黄灌区的土地测量勘测。

刘德全纳闷:“工程要开工了吗?”

卢新泉的回答很含糊:“总有开工的一天。”

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开工的工程,并没有影响这一次的土地普查工作。这次普查,不仅是为争取工程上马提供更加有力的证据,也是古浪人民期待这个工程上马的良好愿望的体现。

艰苦的土壤普查开始了。一个馒头,一壶水,就是他们的午饭了。鸡爪子滩目及之处,不见一个人影,阳光下的荒滩,可以清楚地看到水汽的流动,烈日榨取着荒原的最后一点水汽。中午热得没法工作,所有的人就钻在汽车底下休息。被晒得滚烫的汽车,简直就是一块烧红的铁,不一会儿,他们就只好爬起来继续测量。六个月的土壤普查结束了,他们根据普查数据,按要求各自完成调查报告。

1978年12月18日,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在北京召开。村里的一些人,可是认真听完了会议的公报。十一届三中全会结束后,很多人放了鞭炮以示庆贺,特别是“地主娃子”们更是喜笑颜开,像是捡了一个天大的便宜。

1981年,这是一个需要永远记住的年份。这一年,甘肃很多农村都实行了包产到户。按照一些不愿意包产到户的领导的说法就是:“辛辛苦苦三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

这一天终于来到了,在包产到户的会上,郭天龙他们队吵得非常厉害。胡天祥是尖山子生产六组的队长,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贫下中农,以从未有过的激情,力主包产到户。会上的交锋激烈到白热化。反对的人据理力争,说分在户里共产党再不管你,以后怎么生活?分解集体财产,就是破坏生产革命。

郭天龙能言善辩,据理力争,最后,简直就成了血泪控诉了:“这会儿再没有地主阶级的说法了,要说剥削,就是你们这些不愿意包产到户的人们,你们好吃懒做,占生产队的便宜,你们才是真正的剥削阶级,你们不愿意包产到户,就是为了剥削我们!”

*对自己的经历,郭天龙有一种刻骨铭心的体验。

胡子拉碴的胡天祥似乎让这话给吃了定心丸,手一挥,把旱烟杆敲得啪啪直响:“分!天塌下来我挡!掉了脑袋也不过碗大的疤,把这个算个啥事!”

很快,成立土地组、牲畜组、财产组,各负其责,天一亮,就分了牛羊。

欢天喜地的村民没料到,在自己高兴的同时,队书记却一口气憋坏了自己,他整天整夜唱着自己编的歌子,在村街上游走:

高不过蓝天深不过海,

好不过毛泽东时代。

毛主席去世天地变,

邓小平实行了自由包干。

大腾腾的土地划成了片片,

大腾腾的拖拉机在公社里闲着……

这首歌被他翻来覆去唱,但再也唱不回从前了。后来,他的病情更加恶化,逢人就打,逢人就唱,有时候,抱着狗也唱,也说,惹得很多不懂事的孩子跟在后面看热闹。再后来,他出了村,再也没有回来。

包产到户之后,被压抑的生产力焕发了勃勃生机,老实巴交的农民开始醒悟:生活,原来还可以这样过。向往新生活的热情,给他们注入了前所未有的活力。引黄工程,不再是他们果腹的指望,而是对一种新生活的向往。

1981年12月,古浪县政府根据详细的实际调查,提出了《甘肃省景泰川电力提灌第二期工程修改规划报告》,列出了大、中、小(一)、小(二)四个不同规模的方案。大方案设计提水30.4秒立方米,灌地76.3万亩,其中古浪50万亩,送水到古浪县土门子;中方案设计提水19.52秒立方米,送水到古浪县大靖;小(一)方案设计提水15.2秒立方米,送水到大靖,灌地38.16万亩,其中古浪县灌地31.64万亩;小(二)方案设计提水10秒立方米,送水到大靖,仅灌溉古浪县的海子滩、直滩24.68万亩土地,景泰县不受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