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辨证论治

二、辨证论治

学生甲:失眠中医称为“不寐”“目不瞑”“不得眠”“卧不安”,是指经常不能获得正常睡眠而言,临床表现为入睡困难,或寐而不酣,或时寐时醒,醒后再难入睡,严重者可彻夜不眠。高等中医院校《中医内科学》教材中认为:失眠的病因虽多,但以情志、饮食或气血亏虚等内伤病因居多,由这些病因引起心、肝、胆、脾、胃、肾的气血失和、阴阳失调,其基本病机以心血虚、胆虚、脾虚、肾阴亏虚进而导致心失所养及由心火偏亢、肝郁、痰热、胃失和降进而导致心神不安两方面为主。其病位在心,但与肝、胆、脾、胃、肾关系密切。失眠虚证多由心脾两虚、心虚胆怯、阴虚火旺,引起心神失养所致。失眠实证则多由心火炽盛、肝郁化火、痰热内扰,引起心神不安所致。但失眠久病可表现为虚实兼夹,或为瘀血所致,故清代王清任用血府逐瘀汤治疗。

李老师:治疗失眠之症,首要分析系“无邪不寐”或是“有邪不寐”。本例患者失眠病程较长,且多方治疗无效,对此类患者辨证时当遵古人“久病多瘀”“怪病多痰”之训,密切关注患者临床表现及舌脉变化,注意“痰”“瘀”之象是否存在。该例患者情绪低落、郁郁寡欢,加之心烦不安,当为肝郁气滞、日久化热、脑神被扰而失眠。以患者舌脉表现“瘀”象存在无疑,我们认为瘀阻病位主要在脑,因而辨证当为肝热血瘀、脑络瘀阻、脑神失养。治当清肝活血、安神定志。方用清脑通络汤加减。

学生乙:该例患者辨证为肝热血瘀证,用清脑通络汤加减治疗。清脑通络汤是为痰瘀交结证设立的,该例患者除了有“瘀”的存在,是否还有痰的存在?

李老师:“肝热血瘀证”是国医大师张学文教授总结出的脑病的常见证型。根据“痰瘀同源”理论,有“痰”的病理特征,一定有“瘀”的存在;有“瘀”的病理特征,一定有“痰”的存在。治疗上“痰瘀同治、双管齐下”,因而严格地说该证型应为肝热血瘀痰凝证。

学生甲:老师刚谈到失眠病位在脑,但《中医内科学》中又说失眠病位在心,到底失眠病位在心还是在脑?

李老师:失眠的部位在心还是在脑这个问题关系到是“心主神明”还是“脑主神明”的问题。

《灵枢·本神》谓:“所以任物者谓之心。”《素问·阴阳应象大论》认为“人有五脏化五气,以生喜怒悲忧恐”。古人将神志归属于五脏,但与心关系最为密切。自《内经》阐述“心主神明”以来,该理论为历代多数医家所遵从,贯彻于整个中医学理论体系,体现在理、法、方、药诸方面。“心主神明”成为中医学的重要基础理论,当代医家多继承和遵循。从战国到秦汉时期,中国传统文化始终认为脑与神明有关。《素问·五脏生成》曰:“诸髓者,皆属于脑。”《灵枢·海论》曰:“脑为髓海。”《素问·脉要精微论》说:“头者,精明之府,头倾视深,精神将夺矣。”西汉《春秋元命苞》中有“人精在脑”“头者神之所居”的记载。医圣张仲景《金匮玉函经·卷一》说:“头者,身之元首,人神所注。”宋代陈无择《三因极一病证方论》曰:“头者……百神所聚。”这些都论述了脑与神明有关。脑主神明的理论在近代一度盛行,许多学者认为“脑主神明”的理论是对五行学说与脏腑理论密切联系的一次否定,是中医理论发展的突破口。我们倡导“脑当为脏论”,认为脑为元阴元阳太极之脏,人体阴阳之统领,寤寐交变之总枢,五脏六腑之总帅。脑藏髓,主神志,智能出焉。脑为元神之官,生命之主宰,脑协调于五脏六腑,统辖四肢百骸。脑开窍于五官,灵机现于瞳子,应于语言,脑之经脉为任、督二脉而统帅诸阴阳。因而各种因素导致脑的气血阴阳失调是引起失眠的主要原因,所以失眠主要病位在脑,涉及心、肝、脾、肾、胃等脏腑。本例患者处方如下:天麻10 g,决明子20 g,野菊花10 g,豨莶草30 g,姜半夏10 g,丹参15 g,川芎10 g,赤芍10 g,三七粉3 g(冲服),水蛭6 g,神曲30 g,川牛膝15 g,石菖蒲10 g,郁金12 g,远志10 g,白芷8 g,柴胡10 g,枳壳18 g。6剂,水煎服。2011年11月16日二诊;病史同前。服药后患者每晚能睡3~4小时,心烦症状减轻。查体:血压130/80 mmHg,唇舌紫暗,苔薄白,舌下瘀点(++),舌下脉络迂曲(++),脉沉涩。用上方去柴胡10 g、枳壳18 g,加葛根18 g、竹茹10 g、琥珀6 g(冲服)。12剂,水煎服。2010年12月7日三诊。病史同前,现患者每晚睡6小时左右,稍动则汗出。查体:血压130/80 mmHg,唇舌紫暗,苔薄白,舌下瘀点(+),舌下脉络迂曲(+),脉沉涩。处方:予上方加栀子15 g、僵蚕10 g,共12剂,水煎服。2010年12月22日四诊。病史同前,现入眠可睡7小时左右,稍动汗出症状明显好转,自觉无明显不适感。查体:血压120/80 mmHg,唇舌紫暗,苔薄白,舌下瘀点(+),舌下无明显脉络迂曲,脉沉涩。继用上方12剂以巩固疗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