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教的起源
随着原始农业的出现和发展,人们产生了一系列新的观念。比如,人们开始把播种和献祭联系在了一起。对于农耕文明而言,播种是最重要的经济活动之一,而要想体现对它的重视,屠杀与献祭就成了当时人类最隆重的做法。从那时起,包含了大规模季节性献祭活动的宗教就产生并流传至今。
当然,宗教并不仅仅是献祭,它还包含了许多东西:长老统治,男女之间的责任关系,对瘟疫和灾难的规避,希望通过巫术取得权力和荣耀,播种期的献祭传统,等等。这些内容混杂在一起,在原始人类的生活中形成了一套复杂的系统,并且把与之相关的人从思想、感情、行动等方面捆绑结合在一起,由此,宗教就产生了。当然,它并不是一种简单的、合乎逻辑的东西,而是一种盘根错节的,与具有统治力的精神和神灵有关的,以“必须做”和“禁忌”为表现形式的观念。
原始人最初没有神灵或宗教的概念——当然,他的祖先猿类和中生代的哺乳动物更不会有。之所以后来宗教产生了,是因为人类的大脑和理解力有了飞跃的发展,并且能够生成概括性的观念了。原始宗教产生于人类的集体生活。在生活中,人类用头脑创造了上帝。
本书是一本历史读物,所以我们不想深入讨论神学的有关内容,不过阐述人类宗教观念发展的历史还是非常有必要的,因为它对整个人类发展史有着重要的影响作用。历史上的著名学者已经对一些宗教的组成元素有了深入的研究,不同的是,他们的研究方向各有差异。比如,弗雷泽爵士研究了“圣餐”与巫术的献祭活动之间的关系;格兰特·艾伦与赫伯特·斯宾塞则把自己的研究方向定在了长老崇拜上;泰勒爵士在《原始文化》一书中着重描述了原始人的泛灵思想。
我们要记住的是,原始人的智力还不很发达,所以在他们的脑子里往往会同时存在两种互相冲突的思想。这两种思想会交替占据上风控制原始人的大脑,所以他们就会做出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来——前后言行很不一致,这一点和低龄的孩子很相像。可随着智力水平的提升和氏族文化的形成,新石器时代的人类开始意识到,自己需要得到保护和思想上的指导。他们希望能够趋吉避凶,希望能够获得除自身能力以外的权力。在这种需求的驱动下,一些胆子大、头脑灵活,甚至可以称得上狡猾的人通过种种手段成了巫师、祭司、酋长和君王。
这些上位者在当时并不被认为是可耻的骗子,或者说被他们统治的人都很心甘情愿。社会上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行为动机,这些动机也不都是自私和卑劣的。地位崇高的巫师从内心深处相信自己的巫术是真实存在的;祭司则对自己的仪式充满信心;酋长也相信自己行使权力是正当的行为。从那时起,人类进入了一个有统一目标,并能够为这个目标而努力的时代。这个统一目标就是:所有人都能够愉快地生活,能够创造共同认可的思想意识,能够积累可包含全社会的知识储备。这是人类发展的大方向。
在石器时代,君主、祭司和巫师出现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够拥有超出常人的知识和魔力,所有人也都希望能够成为那些令人瞩目的角色(君主、巫师和祭司)。这对原始宗教的产生起到了极大的促进作用。
在石器时代,原始人思想中出现了一种奇怪的倾向,他们开始残毁自己的身体,比如去掉鼻子、耳朵、手指、牙齿等。这在动物中是见不到的。对于这些行为,他们通常都会有一些迷信的解释。其中有一些甚至流传至今,比如现在一些宗教坚持的割礼就有这种习惯的痕迹。残毁身体的进一步发展表现就是杀人。

英国巨石阵,据推测,它的重要作用之一是宗教祭祀Bernard Gagnon 摄
新石器时代的人类被长老敬畏、献祭赎罪、巫术等观念所困扰,变得对杀人开始漠然视之。他们甚至编造了一套理论,专门用来“合理”地杀人。他们会因为在现代人看来非常荒谬的原因而杀人,会在恐惧和他人教唆下杀死自己的挚爱。除了献祭期是固定的杀人时间外,他们会在埋葬部落首领时杀死首领的配偶和奴隶殉葬,甚至当他们遇到困难,或者感觉神灵需要灵魂的抚慰时,也会拿起屠刀杀向成年人和儿童。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青铜时代。
根据这些研究推断,我们可以依稀看到这样一幅场景:
三四千年以前的一个夏季清晨,威尔特郡的山地正沐浴在微弱的晨光中。远远的,一支队伍沿着石块铺就的道路走来。队伍中有穿着毛皮、顶着兽角的祭司,他的脸上戴着可怕的彩绘面具。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恐怖,与我们现代文学家所想象的那种穿长袍、留长须的德鲁伊教长老完全不同。队伍中还有酋长,他也同样披着兽皮,满头的浓发用骨针固定住,脖颈上挂着用牙齿穿成的项圈,手里提着武器。组成队伍的还有裹着兽皮或麻布袍的妇女、男子和光着身子的孩子。他们从遥远的地方聚集到这里,希望能够通过祭祀仪式,获得一个丰收的年景和迎来部落的兴旺。
整支队伍都弥漫着一种欢乐的气息,只有一个人例外——他也同样走在队伍中,可是他却被选为这次祭祀的祭品。望着不远处徐徐升起青烟的祭台,这个“祭品”脸上显露出屈从、绝望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