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利普的陨落

菲利普的陨落

开始这一段历史的叙述前,我们先了解一下菲利普的家庭生活。菲利普和他的儿子都深受奥林匹亚斯的影响,但她作为菲利普的妻子、亚历山大的母亲,却是一个浮躁而且邪恶的人。

奥林匹亚斯是伊庇鲁斯国王的女儿。伊庇鲁斯是位于马其顿西方的一个小国,与马其顿一样,都是半“希腊化”的。在色腊基的一次宗教集会上,菲利普和奥林匹亚斯相识,产生爱情并结婚。后世许多人都对菲利普的这一决定大加指责,认为他在选择配偶方面过于轻率。要知道,他们结婚的时候菲利普已经登基为王了。三年后,亚历山大降生。

奥林匹亚斯和菲利普生子后不久就出现了感情危机。其重要原因之一是,奥林匹亚斯总是对神秘宗教抱有特殊的偏爱。我们知道,希腊人除了信仰优美而且自制力强的北欧民族宗教以外,在当时的社会中下层还流行着许多当地的古老宗教。这些宗教有秘密的入教和庆祝仪式,而且其仪式大多非常残忍淫秽。经过妇女、农民和奴隶的大力传播,希腊逐渐形成了崇拜奥菲斯、狄俄尼索斯等神灵的宗教组织。甚至直到现代社会,这些组织还潜伏在民众当中。中世纪流行的许多巫术,比如用婴儿的血液、死囚的肉、咒语魔环等做法,都是这些神秘宗教遗留下的痕迹。对这些东西,奥林匹亚斯都非常感兴趣。她甚至因为善于在宗教仪式中驱使蛇类而闻名。在她的房间里,经常出现大量的毒蛇。对待邪恶宗教,菲利普持什么样的态度,我们不得而知,史料上也没有记载,不过奥林匹亚斯的行为还是给菲利普带来了极大的不便。当时马其顿正处于蒸蒸日上的奋发期,王后过多参与神秘宗教活动,总是会遭人诟病的。

通过史书记载的微小细节,我们可以看出菲利普和他的王后之间矛盾极为明显。王后妒忌国王取得的成绩和战功,憎恶他拥有那么高的声望。为了打击国王,王后屡次怂恿儿子反对他的父亲。在普卢塔克的《名人传》中,我们可以看到这样一个故事:

“每当菲利普战胜敌人的捷报传来时,亚历山大都显得很不高兴。他对自己的伴当说:‘我父亲已经抢先把所有的功绩都拿到手了,他不会留下什么大业让我和你们一起去完成的……’”

儿子如此妒忌父亲,这绝不是人之常情。他说的话,听上去更像某个声音的回响。

菲利普为了把亚历山大培养为合格的君主尽心尽力,同时他又急迫地想让亚历山大拥有足够的权力和声望。他这样做全都是为了实现自己理想中的政治秩序传承。可是奥林匹亚斯考虑更多的,却是自己的虚荣和骄傲。她表面上时刻都在担忧着儿子的未来,可暗地里却越来越仇恨自己的丈夫。

公元前337年,菲利普依照风俗娶克里奥帕特腊为第二个妻子,她是个地道的马其顿人。奥林匹亚斯开始制造更多的麻烦。在婚礼上,就发生了一个悲剧。当时参加婚礼的宾客都喝多了,新娘的父亲也没有例外。他无意中流露出对奥林匹亚斯和伊庇鲁斯的敌意——当时许多马其顿人都有这个想法。他宣称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和国王生一个孩子,这样国王就有一个纯马其顿血统的继承人了。感到深受侮辱的亚历山大顿时大怒,他把酒杯抛向新娘的父亲,大喊:“那我算什么?”菲利普大怒,拔剑站起来,但紧接着又摔倒在地。在愤怒和忌妒的作用下,亚历山大居然把嘲讽的对象转向了自己的父亲。他喊:“马其顿人,快看看这位纵横欧亚的大将军吧!他居然没法子从一张桌子走到另一张桌子去。”

今天回忆这段历史,杯盘狼藉的宴席,惊慌失措的场面,大声斥骂的声音,就好像历历在目。第二天,亚历山大带着他母亲离家出走,菲利普一点也没有阻止他们。奥林匹亚斯回到了伊庇鲁斯,亚历山大去了伊利里亚——后来菲利普把他劝了回来。

这件事刚过不久,又一件事发生了。亚历山大有一个愚笨的、名叫阿里迪乌斯的弟弟。波斯卡里亚的总督想招他为婿。

“亚历山大的朋友和奥林匹亚斯没来由地告诉他说,菲利普之所以同意缔结这个婚姻,是为了让阿里迪乌斯获得强力的支持,这样阿里迪乌斯才有可能继承王位。听了这个消息,亚历山大开始惴惴不安。他派遣演员塞萨路斯到卡里亚,四下传播流言说,总督应该远离愚笨的庶子,转而亲近马其顿的国王继承人。听到这个流言,总督动心了。菲利普很快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始末,于是就带着心腹伙伴帕米尼奥的儿子菲洛塔斯到亚历山大的屋子里痛斥他,说他不仅思想上卑劣下贱,而且还堕落地想去给一个卑贱的卡里亚人当女婿。同时,菲利普还命令科林斯人把塞萨路斯抓住送到马其顿,把亚历山大的朋友们尽数驱逐。不过,后来亚历山大又把这些人招回来,并且给他们极高的待遇。”

菲利普一方面非常爱自己的儿子,可另一方面又要与被人蛊惑的儿子斗争。细读这段历史,几乎所有人都要被这个悲剧所感染。

菲利普最后死在了女儿出嫁的婚礼上。他的女婿是当时伊庇鲁斯的国王、奥林匹亚斯的弟弟,也就是菲利普女儿的舅舅。那天,当身穿白衣的菲利普随司礼人员走入剧院时,突然遭到卫士的袭击。袭击者早有预谋,准备了一匹马充当逃亡工具。原本他能够逃脱,可是野藤却绊住了马蹄,袭击者翻身落马,然后被追兵杀死。

菲利普死后,年仅20岁的亚历山大登基,成了马其顿国王。奥林匹亚斯以“报仇成功”的面目出现在马其顿,传闻这个凶恶的女人曾极力坚持要以国王的规制埋葬袭击者。

听说了菲利普的死讯,希腊人举国欢庆。刚刚死了女儿7天的狄摩西尼马上穿上华服、戴上花冠、参加雅典民众举办的庆祝大会。

奥林匹亚斯究竟是不是杀死菲利普的幕后真凶,我们没有必要做过多的探究,但她报复克里奥帕特腊这件事却是确凿无疑的。当时马其顿北部山民暴乱,亚历山大紧急赶去镇压。他前脚刚走,后脚克里奥帕特腊的新生婴儿就被害死了——这是亚历山大同父异母的兄弟。后来克里奥帕特腊也在人们的嘲讽中被活活勒死。母亲的凶残和过分的妒忌让亚历山大感到极为震惊。不过他还是没有禁止母亲干政。奥林匹亚斯多次写信给亚历山大,谈论政治和宗教问题。亚历山大也经常把战利品寄给母亲,以博得母亲的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