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媒体:移动媒体发展的典范
前文已述,对于新媒体领域的技术革新与相关产业的发展,日本始终领先于世界,而东京无疑就是其中最突出的代表。就东京地域来看新媒体,不仅在互联网使用方面代表着世界最高的普及率,亦不仅仅是报网联动等新旧媒介融合的先驱,其最突出的表现莫过于将手机这一新媒体也纳入整个媒体网络中,恰恰迎合了日本政府首先在东京力求实现的“遍在网络社会”[78]蓝图。
无论是旅行的游客还是考察的学者,对近年东京的一个共同印象便是以手机为代表的移动媒体业务相当丰富和先进。随着终端性能的不断提高、平台技术的逐渐成熟,手机上网业务已经成为移动增值领域的热点。其实,在日韩和欧美一些地区,手机上网业务已经发展成较为成熟的产业,其中日本的发展最为突出。用户规模是东京手机上网业务繁荣的重要基础。在东京,手机用户的规模几乎达到饱和,其使用手机附加功能的用户数量也是全球最高的,手机上网就是其中最常使用的功能之一。
1.I-MODE手机数据业务
设立于东京的NTT DoCo Mo公司成立于1992年7月,是日本最大的移动通信公司,隶属日本最大的电信公司NTT集团。I-MODE是NTT DoCo Mo从1999年2月起推出的数据业务,随后很快在日本掀起了一股无线上网热潮,成为世界最成功的无线互联网服务之一。I-MODE中的“I”的含义是Interactive、Internet和I(代表个性)。I-MODE用户可以随时连接互联网进行浏览,与一般PC机拨号上网不同,它更像专线上网,只要开机就一直保持在线上,在线浏览以数据流量收费。I-MODE成为日本手机媒体的技术基础。
I-MODE的成功首先当然是技术选择的成功,但除此之外,更重要的在于其内容提供上的成功——体现了新媒体领域中不变的“内容为王”理念。I-MODE的内容又以四个标准来衡量:第一,它必须是新鲜的,即时更新;第二,它必须有深度;第三,应该鼓励用户多次访问,如用手机进行联网游戏;第四,用户应该能看到这种手机上网方式的好处。I-MODE结合日本国民心理,量身定做了各种娱乐业务吸引用户,重点提供诸如漫画、游戏、图片下载和音乐等服务。为了保证推出精品服务,NTT DoCo Mo对内容提供商采取了严格的考核措施。NTT DoCoMo总是把最受用户欢迎的内容放在第一位,以鼓励内容提供商做好内容。对那些推广I-MODE业务最得力的内容提供商,尤其是游戏提供商,NTT DoCo Mo则采取注资的方式以维持紧密合作关系。由此,保证了I-MODE业务内容的丰富性和个性化,在东京,几乎所有的用户都能在I-MODE的业务中找到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在东京的信息传播网络里,手机作为一种移动媒体,实质上早已成为大众媒介之一,具备了巨大的广告价值。在东京,手机广告可分为旗帜型(图片型)广告、邮件型广告和网站型广告等。I-MODE广告的具体做法包括:在适当的时机发送手机电子邮件吸引顾客;通过网络游戏吸引用户,在网络游戏中打出企业logo等。
可以说,当年具有创新性的I-MODE模式成功引领了2G时代的全球WAP增值业务潮流,也使NTT DoCo Mo成为产业链的掌控者,这种模式被众多电信运营商所效仿,奠定了NTT DoCo Mo在日本乃至全球通信行业的巨头地位,拉动了日本移动市场长达10年的强劲增长。
然而,随着3G、4G网络的陆续普及,5G网络已进入通信技术更新的通道之中,2G时代特征明显的I-MODE模式因其较强的封闭性属性,已经离目前提倡开放、共享的互联网渐行渐远。全盛期,使用兼容I-MODE手机的用户数达到近5 000万,而2016年,这一数字已经下降到1 740万。NTT DoCo Mo也于2016年初宣布,将在年底前结束与本国I-MODE移动互联网标准兼容的大多数功能手机的出货。2015年4月底,NTT DoCo Mo提出了新的中期发展战略,通过合作创新转变为价值共创公司。曾经的产业链霸主开始降低姿态强调合作,甘心从产业链“主导者”变为“聚合者”。“通信业的闭环生态至此已缩小成一个句号,行业已开始在开放、合作、共赢的道路上续写新篇。”[79]日本互联网信息传播网络也将以此为节点,进入更加开放的新时代。
2.手机与传统媒体
进入20世纪末,由于年轻人读书、看报习惯的淡化,以及以手机为代表的得益于技术革新的各种新媒体在东京诞生并逐渐普及,曾经辉煌的报业与杂志业在销售收入及利润方面都有不同程度的行业性衰减。但是,新媒体的大受欢迎并不意味着传统媒体只能坐以待毙,在东京,新旧媒体融合的势头十分强劲。
在东京各报纸发行量饱和并走下坡路之时,《朝日新闻》《日本经济新闻》等报社纷纷通过手机媒体传送新闻,东京手机用户可以菜单式地选择网络信息服务。例如,如用户需要每天通过手机阅读《日本经济新闻》,可以每月增交200日元的手机费;若还需要阅读《朝日新闻》,可以每月再交纳200日元。这些收费由NTT DoCo Mo与各报社分成。日本是世界上报纸消费量最大的国家之一,同时日本又是世界上手机拥有率和使用率最高的国家之一,在东京,手机是年轻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工具,各大报纸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开展了广泛的移动发行业务,在I-MODE刚推出时,《读卖新闻》就与NTT DoCo Mo展开了手机报等方面的合作。
在手机与广播电视的合作方面,2002年10月东京刚出现了新一代视频手机,《朝日新闻》的朝日电视台便开始每天通过其移动电话系统,向用户播发几分钟的视频新闻。目前,在手机上实现电视与数据广播的互动已成为东京几大主流媒体较为普遍的业务方式。东京的两大移动运营商NTT DoCo Mo和KDDI自2003年就开始推出手机电视业务。2005年12月NTT DoCo Mo以1.77亿美元收购了富士电视台2.60%的股份,合作开发手机电视业务市场。KDDI则在2005年12月宣布与美国高通公司成立合作公司,共同开发手机电视广播业务。目前,在东京的手机电视上播出的内容主要涉及新闻快讯、气象服务、体育赛事、智力竞赛等。手机电视亦使电视台在节目的播出形式上更加丰富多彩,不仅涵盖了传统的影像服务内容,更广泛地涉及了网络及增值服务和多项信息服务。
东京最成功的媒体互融案例是手机媒体与互联网的结合。其主要原因在于移动通信技术上的突破,如I-MODE服务可以直接接入互联网。东京的移动互联网经历了独特的发展模式,它允许用户使用网上在线服务,还向用户提供特色服务,如手机铃声分类、游戏分类,还有火车(地铁、电车)路线分布图等。另外,受众通过手机上网,亦可以快速浏览信息和进行各种信息检索。从1997年开始,日本各大传统媒体就尝试着纸介媒体与互联网的结合,而近年来的手机上网业务,更丰富了纸介媒体网上的增值服务。
另外,前文提到的漫画自然也是媒介融合的借力点。通过手机看漫画是一种带有浓厚日本传统文化的整合体验,手机技术与漫画书的结合从一开始就受到了各年龄段东京市民的普遍欢迎。手机漫画页面经过特殊的格式调整,可以适应手机微小的屏幕,在观看漫画时,用户还可以看到弹出的画面和感受画面震动。
在互联网信息传播进入“算法”和“推送”时代之后,日本传统媒体和新式手机新闻软件也迅速结成了合作关系。类似于国内的今日头条,Smartnews是日本最大的移动新闻分发平台,根据其提供的数据,2016年下载数超过1 600万,月活量为500万,日活量达200万。其内容阅读采取免费模式,主要通过精确的广告投放作为盈利模式[80]。Smartnews已经与日本国内主要报纸和电视台形成了合作关系,但与今日头条一样,其能为传统媒体的“回馈”少之又少,这使传统媒体对其的新闻供应一直处于一种“赔本赚吆喝”的初期阶段。
上述这些手机与各种媒体融合的例子,都体现了东京手机媒体业务正朝着娱乐化与多媒体化的方向迅猛发展。这不仅得益于技术的突破和经营模式的创新,还在于运营商对东京(尤其年轻人)生活节奏的把握以及对当地时尚文化的贴近。
3.手机成为“个人服务器”
说到对东京生活节奏的把握,就不得不提近两年在东京手机用户中出现的又一趋势,即手机化身为“个人服务器”。在东京,不仅能经常看到市民在用手机看电视节目、听新闻广播、阅读杂志,还能看到这样的景象:在街头路边或者地铁站里,有人通过手机扫描购买自动售货机里的饮料;在各种便利店和租赁公司,人们用手机支付费用;在车站和一些餐厅里,人们买票和吃饭用手机付款;在一些杂志上刊登的餐饮等广告的旁边,都有一个特殊的标记,用手机对这个标记进行扫描,便可进行预定。手机在东京已成为不少人名副其实的“个人服务器”。对此,NTT DoCo Mo公司提出的理念是,要让日常生活通过手机变得更加便利,手机最终将成为个人媒体终端,它可以成为日常生活中的各种卡、身份证等。“钱包手机”是该公司在东京新开发的项目,和日本的铁路、车站餐厅、便利超市连锁店、各种租赁公司签订了服务合约,已可以在这些地方通过手机“刷卡”进行消费,实现了信用卡的功能。NTT DoCo Mo公司表示,以后要从与固定银行的合作,走向建立一个平台与所有银行合作,与所有的金融机构合作,实现个人的金融活动、投资理财均可通过手机来完成。
综上可见,如今东京的移动媒体已经形成数据提供、信息传输和终端接收的完整产业链,在每一个环节上都有相应的产业公司制作和提供相应的产品内容,而且都是各司其职,占据整个产业链中的一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