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例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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研究美国是趋向强大还是衰败,就要研究其历史、当下和未来,这有利于正确判断局势。资本主义好像没有活力了,似乎仅美国保持着活力,美国的活力能保持多久,值得研究。从2008年次贷危机到2020年的疫情蔓延,美国金融市场再次剧烈动荡,救助规模超过2008年,看起来美国似乎在走弱。但是,1990年西方7个国家当中,另外6个国家的GDP加起来的规模超过美国49%,到了2007年6个国家超过美国只有27%,到了2018年的时候美国反过来超过了另外6个国家11.69%。从美国发动伊拉克战争、利比亚战争,再到对俄罗斯、伊朗制裁的有效性,特朗普搞美国优先的贸易谈判获得成功,似乎表明美国还是有实力实现自己的愿望。但是要说美国走向更强大,似乎也有疑问,全球经济增长的趋势在往下走,美国也不会再现工业革命时期的高增长。20世纪以来,美国在国际社会的形象可以说是行善的,在不断建群,但是20世纪末期美国的行为改变了,1921年美国提出了裁军,现在却是退出《中导条约》以及增加军费,好像显示有一种国际力量在增加,让美国感到没有那么安心、没有那么自在,掌控不那么自如了。美国是走向更强大还是衰退,短期很难做出趋势性的判断,需要一个更广阔、更深远的时空来研究美国的趋势。

衰落这个概念,有相对衰落和绝对衰落之分。相对衰落,更多是科学研究,陈述事实,强调霸主自身相对实力的变化。绝对衰落,有几个指标,比如说霸主被后发国家全面或在关键领域超越,霸主自身出现危机导致国家失败,像苏联的解体。美国是否全面或在关键领域被其他国家超越是理解霸权衰落的核心点。

美国霸权衰落是一个长期反复的过程,这个过程要区分实力和影响力,有三个观察角度。

一是宏观层面。美国全球的领导力和影响力在下降,提供国际公共产品的意愿不断下降,与盟国的凝聚力下降。但从中长期看,美国维护强化军事霸权的大趋势不会改变,军事装备和军事技术的优势也不会轻易动摇。

二是中观层面。新兴国家的总体实力明显提升导致了美国在世界政治中的影响力下降。守成国与崛起国之间发生的人力资源、国防军事、地区影响力、国家动员能力、政府执政水平以及话语权、软实力、战略资源储备等方面的较量也会影响到美国实力地位的变化。从现实来看,美国如果被其他国家超越,可能有两个关键性的因素,一个是总体实力,另外一个就是国际声誉。总体实力,各国受全球疫情的影响,经济上陷入一个低迷的状态,但是美国的高科技、高精尖的产业依然领先,这个趋势暂时也无人能够改变。美国的国际声誉,尤其是软实力方面表现得比较糟糕,受到了很多国家的质疑。

三是微观层面。霸权国家的衰落,从历史上看,更多源于内部的危机,或者说内外部因素共同的促使才能够导致衰落。在核时代,人们很难看到通过直接的军事斗争导致霸权国的变化。更多的情况下,霸权是自伤或者自败,不太容易被简单的军事方式打败。美国自身内部的政治治理模式、经济发展模式、国防实力、对外武装以及对其他国家的干涉、国内人口比例构成、贫富差距、GDP全球占比、支出结构、产业结构、金融体系、种族社会等等这些方面都在出现一些变化或者有些方面变得越来越差。但其先天优势依然存在,美国农业发达,科技创新能力世界第一,高端制造业也非常强。中低端制造业是短板,特朗普提出的“美国优先”也包括让制造业回潮以解决其短板的目的,但操作起来有其难度。美国整体结构比较强盛,加上美国的文化、教育和自主研发等方面,很长时间难以被替代。美国如果维持美元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绝对领导地位与金融霸权,仍旧可以不同程度控制他国,转嫁危机。

据此有研究者指出,判断一个大国是走向强大还是日渐衰弱,可参考五个指标。第一是国内治理能力。这包括政府效率、基础设施状况、贫富分化情况等,这些方面说明政府运转如何,国内基本条件如何,社会是否稳定。第二是国家软实力。国内治理是不是他国效仿的榜样?政治制度有没有吸引力?该国的价值观大家是否接受?这属于意识形态方面的力量。第三是硬实力。一个是经济实力,可用国家的GDP在全球GDP中的占比进行衡量。另外一个是军事实力,包括军费开支规模、战略武器能力、航空母舰和军事基地数量、有无同盟体系、兵员数量多少、作战水平如何等。第四是国际领导力,即有没有提供公共产品的能力和意愿,在国际事务中的动员能力怎么样,能不能设定国际日程、能不能主导国际谈判、能不能推动达成协议,以及协议达成之后能不能推动协议的落实,在国际事务中的号召力如何等。第五是外部环境,即是否存在一个和它比肩的、有可能构成重大挑战的国家。

从五个指标看美国现状:美国当前国内治理能力比较差,问题比较多,特别两党党派政治导致政治僵局、国内社会撕裂严重、贫富分化持续扩大等问题。在软实力方面,美国政府对移民的态度日益糟糕,美式意识形态和价值观自信不如20世纪坚定。硬实力方面,美国现在GDP占全球GDP百分二十五左右,这与过去二十年中历年的表现差不多,美国四十年前也有几年大致是这个水平。美国在过去十多年当中维持了非常高的军费支出规模,达到了7000亿美元,美国在战略军事领域的优势仍很强大,常规军事能力同样也不弱,它的军事同盟体系没有根本性变化,仍在全球有很多军事基地。美国的硬实力没有太多实质性变化。国际领导力方面出现了巨大变化,美国政府已经没有意愿提供公共产品,并且退出了很多现存的国际制度安排,不愿意主导国际事务。美国正从以前的“兼济天下”到转向“独善其身”,这使得它的国际号召力下降。[21]

整体而言,多数研究者认为美国国内治理,包括美国国内政治、人口结构、经济等方面的治理都出现了问题,但美国制度也有历史积淀的能量,例如就业制度的灵活性、美国货币金融管理的高水平、科技实力和文化教育的底蕴等,这些领域的领先优势依然明显。美国当前在国际社会中需要欧洲等发达经济体以及中国等新兴经济体的合作才能做成很多务实的要事,但同时仍然有很强的能力、很厉害的杠杆去制衡其他大国。此外,美国的衰落可能是一个非线性的过程,突变因素尤其值得关注,比如战争因素、高科技革命、非传统安全威胁等,都可能导致美国实力的巨大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