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21〕以外,一个小宇宙从不觉得自己比它的大宇宙高明,但在这里,那些小小的生命单位仅仅凭借他們的才智的力量就已使那无生命的东西依靠他們自己。就我們所知,这是一个无比的胜利。只有我們的文化才获得了这一胜利,它也許才获得几个世紀。

但正因那个原故,浮士德型的人已然变成了他的創造的奴隶。他的数和他的生活安排,已經被机器推上一条既不能站住不动又不能倒退的道路。农民、手工业者、甚至商人,与机器为了自己的发展而培养出来和鍛炼成功的三类大人物,即厂主、工程师和工厂工人相比,突然显得不重要了。从手工业——即,加工經济——的一个很小的分枝上,已經长出了(只有在这一文化中)一棵大树——即,机器工业的經济,〔22〕它的影子掩盖所有其他各种职业。它强迫厂主和工人同样地服从。二者都成为机器的奴隶,而非其主人,因之,这时它就初次发揮了它的因恶和神秘的威力。但是,尽管今天的社会主义学說固执地只看重工人的貢献,主张“劳动”这个詞应归工人所独占,可是,这只有通过厂主的有效的和决定性的成就才有可能。有一句出名的成語,說“强壮的臂”能使每一个車輪停止不动,其实那是一种偏见。能叫它們停住嗎?——对!但是,这并不需要一个工人来作。能使它們运轉嗎?这却不然!机器的这一技巧的、复杂的領域的中心是組織者和管理者。使它成为一个整体的是心智,不是手。正因这个原故,要想保全經常受到危险的机器,有一个人物比那些使城市长出地面并使景色改观的、富有事业心的厂主的全部精力更重要;这是一个在这种政治冲突中容易被忘掉的人物,即工程师,机器的牧师,懂得机器的人。不仅工业的价值,連它的存在都賴有成千上万掌握技术并使技术不断往前发展的、有才干的、受过严格訓练的人。安靜的工程师才是机器的主人和宿命。他的思想的可能性无异于机器的现实性。世人曾經顾虑煤田会耗尽,这完全是一种唯物主义的顾虑。但是,只要有优秀的技术途径的探索者,这类危险即不存在。当,也只有当,这支队伍得不到补充时,——这支队伍的思想工作与机器的工作形成一个內在的单元——工业就一定会不顾管理者的能力和工人的作为而发生动搖。設若,在后世,那些得天独厚的人們发觉他們的心灵上的健康比这个世界所有的力量更重要;設若,在那今日正在取唯理主义而代之的形而上学和神秘主义的影响下,那些现时从事机器业的最优秀的才智之士因日益感到它的魔性而懾服(从罗哲尔·培根到克萊尔沃的伯納,步驟就是如此)——那末,这幕由才智之士所扮演、手仅作为輔助的伟大戏剧的終結,就沒有什么东西能够加以阻止了。

西方的工业已使其他文化的古老传統发生变化。經济生活的川流向煤炭王的位置和大片的原料产地移动。自然界枯竭了,地球的能量被浮士德型的思維所牺牲。工作着的大地是它的浮士德型的面貌,是第二部的“浮士德”所期待的面貌,是那富有事业心的工作的至高的变形——浮士德是在期待中死去的。对于古典帝国的靜态的,飽滿的存在,沒有比这更相反的了。与古典的法律思想最无关系的是工程师,他要使他的經济有它自己的法則,这里要以力量和效率代替人和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