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遣忧闷:情感的愉悦

(一)排遣忧闷:情感的愉悦

作为交游之诗的一种亚型,戏人之诗以带来情感的愉悦为其最主要的目的。“投诗发公笑”(陆游《谢李平叔郎中问疾》)、“寄诗聊一噱”(欧阳修《汝瘿答仲仪》)、“想公见戏语,一笑开胸襟”(陈公辅《戏和德升赏梅因记十三日梅园之游发诸兄一笑》)……那送至朋友嘴角边的“一笑”,正是宋代戏人之诗最普遍的写作意图,也是其最为直接的交游意义。

当戏点关乎日常生活之意外时,诗人以他人之不幸为“戏”,非为取笑,而是意图以一种轻松的逻辑进行开解,从而起到排遣忧闷的交际作用。坠车虽然不幸,但也可能是成为良相的必要步骤:“羊公作三公,政办一肱折”(汪藻《孙益远试归堕车败面已而荐书至作诗戏之以送其行》);经历火灾、房屋尽毁固然糟糕,但却正好可以享受“扫除劫灰得空阔,新月恰上东墙隅”这般疏朗的自然之景,接受朋友“幕天席地正可乐,为君鼓旗助歌呼”的祝福(范成大《时叙火后意不释然作诗解之》)。现实中的诸般困境虽难以改变,但诗歌的修辞可以提供理解现实的新鲜角度,助人有意识地“解脱悲哀”,从悲剧性的处境中发掘乐观的可能,重新振奋起生活的勇气。

因此,我们能在交游背景下的戏人之诗中频繁读到这样的句子:“苦无枚叔辨,试起夫子病。”(刘攽《约谢师直出猎师直小疾不行作诗戏之》)“凉月满天新雨足,试凭檄语愈头风。”(韩元吉《伏日诸君小集沈明远以小疾不预作诗戏之》)“戏成嘲语如怪颠,一读坐使沉疴痊。”(赵鼎臣《属疾在告郡中诸公相继服药戏作病中九客歌》)……诗人的文字具有解忧祛病的力量,精神上的快乐可以舒缓现实中的困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