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性文人屏风:位置与主人公

1.男性文人屏风:位置与主人公

首先,文人词与艳词中的屏风写法差异首先在于屏风的位置与主人公之间的关系,这种关系决定了读者的观看模式,从而决定了作品的风格特点。在文人词中,屏风没有空间分隔和引导窥视的功能。男性抒情主人公对屏风的主要动作是“对屏”,如“卧对曲屏风,淡烟疏雨中”(张纲《菩萨蛮》),“空对短屏山水,清清无寐”(仇远《一落索》)。“对”是具有主体性的动词,它恰好表达了文人词中抒情主人公的变化。无论是倚屏、掩屏,还是开屏,这些动作都把视线向内引导,而“对屏”则是以主人公为中心,将视线向外投射。向外投射的视线弱化了凝视,也消解了情色感,转变了词的冶艳风格。

另一个重要的区别是文人词中的屏风不再制造纵深感。在艳词中频繁出现的“曲屏深”,在文人词中从未出现。艳词是利用屏风制造纵深感以加强窥视,文人词中的屏风意象更多的是平面化的。最有代表性的是白居易所开创的模式:“吾于香炉峰下置草堂,二屏倚在东西墙。”(《三谣·素屏谣》)两扇屏风不是放置于床前制造纵深,而只是倚靠在墙边,仅仅成为房间的一个陈设,与茶几、书案相当。这种平面化的写法充分展现了作者的主体性意识:他对自身所在的空间具有绝对的掌控权,以抒发个人化的情感,也屏蔽了第二重窥视。文人词延续了这种手法,词中的屏风往往呈平面,如“云敛屏山横枕畔,夜阑璧月转林西。玉芝香里彩鸳栖”(蔡伸《浣溪沙》)。宋诗中的屏风意象,也是这种写法,如“纸屏石枕竹方床,手倦抛书午梦长。睡起莞然成独笑,数声渔笛在沧浪”(蔡确《夏日登车盖亭十绝·其四》)。

总之,在艳词中,屏风分隔空间,制造纵深感,而在文人词中,屏风“障风隔形”的功能被弱化。词人不再利用屏风来制造纵深的空间,而相对平面化地描写屏风。这种区别体现了性别在意象描写中所起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