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外椁坑属于外藏系统

(一)冢外椁坑属于外藏系统

秦汉帝王陵墓随葬品的种类、数量、位置等问题,按照等级制与礼制有了成熟的安排,绝非中小型墓葬可比。

《汉书·霍光传》中载霍光死葬时,汉昭帝曾“赐枞木外藏椁十五具”。所谓“外藏椁”,按唐人颜师古注引服虔的说法就是“在正藏外,婢妾之藏也;或曰厨、厩之属也”。

这段传文与释文,显然在葬制上显示出葬制中包括着“正藏”和“外藏椁”这两大部分。而“正藏”为主体,为副的“外藏椁”显系其附属部分。那么,既有“正”与“副”的不同,当然就有“内”和“外”的区别。由于各自包含一定的相关内容,所以很自然地也就构成了两大系统,即“正藏系统”和“外藏系统”。

“正藏”以“木椁墓”为例,处在室内的中心部位。它包括棺或套棺,从而形成棺外之椁的多重封闭空间;若在“黄肠题凑墓”中,“正藏”还包括题凑墙以及墙内的“梓宫”(棺房和前室)、

“便房”(内回廊)。

“外藏”在“正藏”之外,具有“椁”的形式,数量单位则是“具”,而其所包含的内容属于亲近的婢妾、饮食的仓厨和乘骑的车马等。由此可见,外藏所包含的内容旨在体现“事死如事生”的一种思想追求。

图二 莒南大店M1平面图

从两大系的安排上看,“正藏”既是放置墓主人木棺的主椁,不言而喻就安置在墓室之内。而“外藏椁”就自然地位于主椁室之外,其所处的位置肯定离正藏有相当的距离。考古中见到最早的实例,是春秋晚期山东莒南大店M1、M2的莒国贵族墓。在各墓中间都有一道土隔墙把墓室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放置墓主人之棺的主椁室,在主棺之南、北、东还有殉人的木棺10具,这显然属于“正藏”;另一部分放置铜、陶质的礼乐器,则属于“外藏椁”了(图二)。

战国初年的随县曾侯乙墓,有4个椁室,其中主椁室的“东椁”属于“正藏”,内放主棺1具,另有8个殉葬人的木棺;而中、北、西三个椁室分别放有礼乐器、车马器(还有兵器)和殉人棺13具,显然同服虔说的婢妾、厨、厩这三种“外藏椁”制度相吻合(图三)。

图三 曾侯乙墓平面图

汉代的诸侯王、列侯的墓葬,沿袭了春秋晚期以来的这种“正藏”“外藏椁”制度。汉初的实例要算咸阳杨家湾汉墓最为典型,也就是大家经常戏称杨家湾汉墓的兵马俑“三千人马”就是出在这里的。应该说这是秦始皇陵园兵马俑发现前最早的一批汉兵马俑。在M4的墓道内和墓道外共有18个所谓“库”,其中有车马库5个、内置陶器的炊厨库3个、陶俑坑10个(图四)。在墓道内和墓道外的这些“库”或“坑”都属于“外藏椁”系统,所不同的是不再位于墓室之内了,而且数量不止一“椁”,而是若干“具”。再从杨家湾墓内残存的银缕玉衣看,按照西汉制度,墓主当属列侯级人物,同诸侯王一样,都是有食邑的最高爵位,因而在墓葬形制上有享用类似皇帝的资格。那么,西汉皇帝赐以外藏椁给大臣,作为一种最高的荣誉,于此就不难理解了。[4]

图四 杨家湾汉墓外藏系统图

在景帝阳陵陵园发现了为数很多的从葬坑,这在不能探知“正藏”的情况下,结合杨家湾汉墓的实例,从而为弄清“外藏椁”问题打开了一扇窗户。从模拟内容上看,这里既有灶、井及府库,也有车马、家畜家禽。前者应该把它们归之于“厨”,后者当属之于“厩”了。显然这两项都是符合服虔说的“外藏椁”内容的。至于“婢妾之藏”的椁不应作狭隘地理解。侍卫军队、仆役、宦者、宫女等俑类的出现,其身份等级不正是殉奴的转化形式么?而景帝陵园的从葬坑不再是纯土坑留二层台盖板的做法,而是沿用了秦始皇陵兵马俑坑、铜车马坑用板做成木椁的形式。从所处位置上看,也是远离“正藏”的。

至此,不难看出汉景帝近陵墓的人工土坑属于外藏系统之列。一个个土坑经人工装配,自然就构成了一具具的“椁”。从便于理解的角度,我们无妨先称之为“椁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