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宗教思想文化的选择与改革
宗教哲学是中国少数民族哲学的重要特色,比如:藏族相当一部分群众信仰佛教,除了苯教哲学之外,佛教哲学在藏族哲学文化中占有十分突出的地位;回族相当一部分群众信奉伊斯兰教,其哲学思想深受伊斯兰教的影响,王岱舆的“真一”哲学,刘智的“无称”哲学,马注的“八赞”哲学以及马德新的“大化归总”哲学等,无一不是这一影响的直接产物。因此,我们同样可以说明的是,宗教哲学也是文化选择与文化交融的结果。
从原始宗教来看,各民族原始宗教的相互交融即来源于其文化选择,如傣族先民的原始宗教与德昂族、布朗族等民族先民的原始宗教,就存在着明显的文化渗透关系 (24) 。例如:德宏州的德昂族寨子几乎都有寨心神,却是以傣语“尖曼”“尖则曼”相称;陇川景坎乡费顺卡寨的寨心神标志设于寨中心,以木桩为标志;潞西县邦外的寨心“尖蛮为一根木桩,是建寨同时竖立的” (25) 。勐海县的“布朗族还和其他原始民族一样,用简单的类比方式将自然与社会存在物和人比附,认为村社也如人的躯体,是由各个部分组合而成的,人要有四肢,村社要竖四个寨门,此外,最重要的是心脏对村社来说,也必须在寨子中央,竖一个木桩,设立‘寨心桩’。在它周围则用石块砌成一公尺左右的高台,布朗话称为‘再曼’,作为全寨最高神灵的住所,故又称‘寨心神’或‘社神’。布朗族每个村落建立的‘再曼’,就成了全村的主心骨,凡村社一切隆重的祭典,都以它为中心来进行。” (26) “每个村寨都有一个寨心神,有的寨是在寨子中央竖一木桩,周围垒上石头为标志,有的寨则立五根木桩,以中间一根削尖为标志。每逢‘干日’(在阳历二月及七月)要举行祭寨神的活动,每月祭祀三天。届时,寨门外高悬木刻、篾盘等物,以示外人不得入内。” (27) 佤族每寨都有“建寨木桩……以一棵粗的树桩埋于寨心,由建寨者立”。建寨木桩意谓“葫芦桩”,“视为一寨之祖先和寨之心脏”象征 (28) 。班考村的“寨桩建在寨中心……三年杀一头牛,换一次寨桩,由扎马厄领导换寨桩。换寨桩祭祖先,等于杀牛给建寨者吃。祭祀魏大爱、李达布弄、李达布来。参加祭者仅是男子,妇女禁止参加” (29) 。拉祜族的“原始信仰的宗教设施,主要有社林和神桩……在村落广场上丛立着各种形式的神桩,上边刻着或用黑色染料涂着象征玉米、谷子等作物叶子的几何图纹。神桩用以供奉寨神或年神” (30) 。澜沧一带的拉祜族“祭寨心神的时间,除二月十五日外,亦可以在过大年,六月二十四日、八月十五日等时间来祭祀。祭寨心神,亦称‘公母节’,拉祜语称‘帕沙节’,在拉祜西支系中颇为盛行。寨心神在村落中心的广场上,竖三根木桩,高达3米左右,左边一根为男性桩,顶端凿有矛形,矛长50厘米,上刻三道环纹。右边一根为女性桩,顶端雕成长椭圆形,长约40厘米,下面亦刻三道环纹……在祭寨心神之日,凡寨中年满40岁以上的男女老人,即聚集于寨心神柱旁,祭献神柱” (31) 。这是一种明显的宗教共融关系。
南诏、大理国时期白族哲学思想发展中形成的“释儒”文化为我们提供了另一种典型 (32) 。从南诏至大理国时期,白族先民明显表现儒、释、道三家文化融合的情形,并形成了积极吸收外来文化融合本土文化的“释儒”文化。佛教在南诏时期就已传入,并且逐渐成为大理国主导的政治意识形态,而且在以洱海周围为中心的白蛮地区形成“白密”,这是一种外来佛教和白蛮原有宗教相融合的产物,是在吸收了唐代汉地密宗和印度密宗基础上白族化了的佛教密宗 (33) 。同时,由于受到中原封建文化的影响,加之南诏、大理国上下对汉文化的学习和倾慕,南诏、大理国政权主动臣服、归化于唐、宋政权,对中原以儒家为首的封建汉文化有极强的认同感:“每叹地卑夷杂,礼义不通,隔越中华,杜绝声教。”
又如蒙藏哲学思想的交融 (34) ,以藏传佛教的影响为典型。红帽派藏传佛教(即宁玛派)同蒙古族发生关系始于13世纪中叶,宗喀巴所创的黄帽派藏传佛教(即格鲁派)于16世纪传入蒙古,到清末民初,格鲁派藏传佛教在蒙古族聚居地区广泛盛行,渗透到蒙古族人民生活的各个领域,并且由于“学在寺院”而使佛教文化教育一统天下。据不完全统计,从17世纪到20世纪,有著名的蒙古族藏文著作家两万多人,著作内容广泛,有哲学、音韵学、逻辑学、医学、美学以及诗歌、格言、天文和歌舞等。例如,藏医《四部医典》传入蒙古族聚居地区以后,很多蒙医吸收《四部医典》中的基本原理,在医治疾病的临床实践中不断总结和提高,涌现出众多名医。蒙古族聚居地区的佛教寺院中均设有医学部,培养了不少蒙古喇嘛医生,他们译著了不少医学著作,例如《蒙藏合璧医学》《医学大全》《医学四部基本原理》《脉诊概要》《外科正宗》等。
中国少数民族对各种宗教文化的选择,结果是形成了很多少数民族的混同式宗教信仰。例如,白族哲学家李元阳建立了以“性”为核心的性、心、意、情的思想体系,糅合儒释道学,调和理学与心学,推崇心学和禅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