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犯罪事实”是指对定罪量刑有重大意义的事实——杜某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案[4]
裁判要旨
对于自首中“主要犯罪事实”的认定，应从定罪事实、量刑事实、多次同种罪行的危害程度等方面综合把握。主要犯罪事实，是指对认定行为人的行为性质有决定意义的事实、情节（定罪事实）以及对量刑有重大影响的事实、情节（重大量刑事实）；而所谓重大量刑事实，则是指决定对行为人应适用的法定刑档次是否升格的情节，以及在总体危害程度上比其他部分事实、情节更大的事实、情节。
案情简介
杜某于2013年至2014年，向不特定多人推介中融鸿海投资基金管理（北京）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中融鸿海公司，该公司实际控制人系徐某，已判决）发行的理财项目，以投资项目高额返利、承诺到期后还本付息为由，向陈某等5人非法吸收资金共计1080万元，后其退赔了部分投资人的部分经济损失。杜某于2017年3月24日被抓获归案。在一审期间，杜某的家属代为退赔20万元，现在案。
公诉机关的意见主要是：被告人杜某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扰乱金融秩序，数额巨大，应当以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定罪处罚。
辩护人的辩护意见主要是：杜某跟徐某没有意思联络，不构成共同犯罪，投资人肖某的投资金额不应认定为杜某的犯罪金额；杜某归案后能够如实供述，违法所得不多，没有前科劣迹，主观恶性极其轻微，参与程度浅，系从犯，建议法庭对杜某免除或者减轻处罚。
裁判结果
一审法院认为，杜某帮助他人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扰乱金融管理秩序，数额巨大，其行为已构成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鉴于杜某归案后能够如实供述主要犯罪事实，当庭自愿认罪，在共同犯罪中起次要作用，系从犯，且已退赔了部分投资人的部分经济损失并缴纳部分退赔款在案，对其依法减轻处罚。应责令杜某退赔投资人的相关经济损失。在案之钱款，依法一并处理。一审法院根据被告人犯罪的事实、性质、情节以及对于社会的危害程度，认定杜某犯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判处有期徒刑2年，罚金10万元；责令杜某退赔投资人相关经济损失；在案钱款用于退赔。
一审宣判后，杜某提出上诉，并由其家属在二审期间继续代为退赔20万元。
二审法院经审理认为，上诉人杜某帮助他人非法吸收公众存款，扰乱金融管理秩序，数额巨大，其行为已构成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依法应予惩处。杜某在共同犯罪中起次要作用，系从犯，到案后能够如实供述主要犯罪事实，当庭自愿认罪，且退赔部分投资人的部分经济损失，家属代为缴纳部分退赔款，故可依法对其减轻处罚。鉴于杜某的家属在二审期间继续代为退赔，结合杜某的犯罪性质、犯罪情节及悔罪表现，依照宽严相济和量刑均衡的原则，可对其宣告缓刑。一审法院根据杜某犯罪的事实、性质、情节及对于社会的危害程度所作出的判决，事实清楚，定罪及适用法律准确，审判程序合法，唯量刑不当，予以纠正。故改判杜某犯非法吸收公众存款罪，判处有期徒刑2年，缓刑3年，并处罚金10万元；在案钱款用于退赔。
裁判思路
我国《刑法》第六十七条第一款规定：“犯罪以后自动投案，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的，是自首。”自首成立需要两个条件，即自动投案和如实供述。犯罪嫌疑人自动投案后，如实交代自己的主要犯罪事实的，属于“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对“主要犯罪事实”应当作如下理解：
第一，主要犯罪事实，是指对认定行为人的行为性质有决定意义的事实、情节（定罪事实）以及对量刑有重大影响的事实、情节（重大量刑事实）；而所谓重大量刑事实，则是指决定着对行为人应适用的法定刑档次是否升格的情节，以及在总体危害程度上比其他部分事实、情节更大的事实、情节。主要犯罪事实首先包括定罪事实，而对于量刑事实，则应区分已如实供述与未如实供述部分的严重程度，决定是否认定为如实供述自己的主要犯罪事实。
第二，对于犯罪嫌疑人多次实施同种罪行的，认定是否如实供述主要犯罪事实的基本标准是已交代的犯罪事实与未交代的犯罪事实的危害程度、区分犯罪情节与犯罪数额两个具体标准。即如实交代的犯罪情节重于未交代的犯罪情节，或者如实交代的犯罪数额多于未交代的犯罪数额，一般应认定为如实供述自己的主要犯罪事实。在这里，犯罪数额的多少一般都有比较明确的界限，而犯罪情节的轻重，则要根据情节的严重程度、对量刑的影响加以判断。
第三，如实供述主要犯罪事实与如实供述身份不同。只要如实供述的犯罪事实对量刑的影响大于所隐瞒的事实，就可以认定为如实供述主要犯罪事实，而只要隐瞒的身份情况对量刑有影响，就不能认定为如实供述身份，从而不能认定为如实供述自己的罪行。这是因为不如实供述真实身份对司法实践的危害很大，既可能导致冤错案的发生，又浪费诉讼资源，影响诉讼效率。
第四，主要犯罪事实的“主要”是相对于“次要”而言的，在无法区分已交代的犯罪情节与未交代的犯罪情节的严重程度，或者已交代的犯罪数额与未交代的犯罪数额相当的情形下，一般不认定为如实供述主要犯罪事实。
本案中，杜某被抓获到案后，如实供述了大部分犯罪事实，法院认定其到案后能够如实供述主要犯罪事实，因其并非自动投案，故不构成自首。
（撰稿人：麻学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