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必须形成强烈的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改革意识

一、高校必须形成强烈的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改革意识

1.深化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改革是现实的迫切需要

我国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从1991年开始MBA教育算起已有20多年发展历程。但由于早期规模不大、种类不多,且要求攻读学位者必须有一定工作年限并以进校不离岗方式学习(即基本上不招收全日制应届毕业本科生),故所表现出的质量问题尚不是很突出。

2009年起,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招生范围扩大到全日制应届毕业本科生,且规模不断壮大,并逐渐成为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主流。由此对高校研究生教育带来了深刻的变革,许多在过去非全日制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中不是问题的或不是大问题的,诸如实践能力、职业素养、学位论文选题以及与职业资格衔接等,在全日制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中则成了严重影响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质量的大问题。从服务质量的视角看,可以说,专业学位教育无论是“技术质量”还是“功能质量”,均不能很好地适应所服务对象(行业以及学生)的需求。

但由于不少高校对这场变革几乎没有思想和条件准备,更没有意识到这是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系统性的重大改革,因而往往仅为实现招生规模,而在招生及培养过程中仍习惯性沿用全日制学术学位研究生教育的做法来培养专业学位研究生(包括质量保障体系)。

如本书所述,近年来开展的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合格评估就反映出这方面的问题。有不少高校从校方、管理部门到院系、教师,以及不少参评专家,对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属性与特征、培养目标与定位、培养标准及培养体系均或多或少存在认识误区,不能准确发现专业学位教育存在的一些带有普遍性、根本性的问题。不少学校对学术学位与专业学位的异同也没有进行认真分析,使得专业学位与学术学位自评报告的区分度不大,有的甚至连培养目标及标准都一样。一些同时拥有学术学位、专业学位的办学点,专业学位教育往往成了学科或教师开展学术研究的一个补充,让专业学位研究生做学术学位研究生的课题。甚至有一些好不容易制订起来的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制度,也在“学术”的压力下名存实亡。

上述全日制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存在的问题,若任其发展,将严重违背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设立的初衷,严重影响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质量,最后将使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变得既不“专业”,也不“学术”,错失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发展的重要时期,使高校研究生教育与经济、社会的发展愈加不相适应。为此,高校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改革势在必行,必须花大力气改革全日制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培养模式,不断完善高校全日制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内部质量保障体系,确保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质量不断提升。

2.唯有具备改革意愿并坚持改革,才能不断提高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质量

之所以造成上述局面,主要是部分高校缺乏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改革意愿与动力。学校要抓的大事太多,单教学方面就涉及本科、研究生,又有硕士、博士,再又分为学术学位与专业学位等。加之高校内部重科研轻教学、重理论轻实用的趋向一直不同程度存在,要使学校花大力气,集中人、财、物来实施专业学位研究生改革,实属不易,需要学校顶层回归高校办学本位,以较大的魄力实施系统改革。

高校是否具备专业学位教育改革意愿以及改革力度的大小取决于两部分因素:一是来自学校内部的内动力及其大小;二是来自高校外部的外动力及其大小。

高校内部动力来源于高校的自身办学定位以及价值取向。高校是培养高层次人才的重要场所。高校作为非营利性的公共组织,其存在的价值是培养人才,即人才培养是高校的立校之本,是高校的社会责任。政府每年将纳税人的钱、学生每年将家庭的收入交给了高校,就是要高校负责任地为社会、为家庭培育有用之才。反之,高校若不愿意承担社会责任,将会面临社会声誉和公众信任危机。

就高校承担的为社会培养有用之才的内在动力而言,在研究生层面可分为学术性和应用型(专业型)人才。不管哪一类,均是社会需要的人才类型。高校的学术研究同样也可分为基础型研究(包括应用基础研究)以及应用型研究。如袁广林所述:“培养高层次应用型专门人才、生产应用性知识,是高等教育服务社会职能的本质要求,而开展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将有助于很好地实现这一职能,因此,高等教育自身有发展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内在要求,它们构成了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发展的基础性动力。”[1]即高校内部存在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动力。问题是,由于高等教育内部较普遍存在重理论轻实用的传统,加上重科研轻教学的问题一直不同程度存在,使高校内部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改革动力往往不足,或者没有转化为机制与有效的管理。为此,一方面,高校内部需要加强顶层设计,优化资源配置,坚定不移地推进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改革;另一方面,为促使高校的内在需求变成现实,在当前及今后相当长时间内,还特别需要来自高校外部的动力给予激发与推动。

对高校而言,国家的政策导向以及应用创新、职业专业化、学术学位研究生就业难以及用人单位专业性人才需求等外部压力构成了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改革与发展的外部动力。而外部动力的大小也将较大程度影响到高校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改革的意愿。目前的情况是外部动力不足。一是,政府改革的重点具有明显的阶段性,且一些政策的出台不系统、不配套,使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改革持续性不足。二是,由于长期以来学校专业与社会行业需求的脱节,使社会对高校毕业研究生的期望值不高,选择余地不大,因而毕业研究生的就业压力不大,没有形成对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改革的有效助推力。

2018年,在教育部、财政部、国家发展改革委制订的《关于高等学校加快“双一流”建设的指导意见》中,明确提出要“深化和扩大专业学位教育改革,强化研究生实践能力,培养高层次应用型人才”。要“增强高校外部体制机制改革协同与政策协调,加快形成高校改革创新成效评价机制,完善社会参与改革、支持改革的合作机制,促进优质资源共享,为高校创新驱动发展营造良好的外部环境”。为此,政府教育部门应制定相应的公共政策,利用立法、拨款、科研资助以及职业资格制度等手段予以强有力推动。应尽早制订“双一流”建设与改革创新成效评价指标体系,并将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改革与质量提升作为人才培养模式改革的重要组成部分。由此将这些外在因素转化为高校开展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内在要求,推动高校进一步深化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改革。

需要特别指出的是,高校是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改革的责任主体、实施主体和受益主体。不管外部动力如何,最终必须依靠高校自身深化改革,才能改变目前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质量不尽如人意的状况。也只有通过高校积极主动深化改革,显著提升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质量,才能获得国家更多政策支持,使用人单位及社会公众进一步认可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推动用人单位对专业学位人才的需求,从而形成国家、高校、社会在提升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质量方面的良性循环。

此外,从本书第一章中有关实现管理协同的要素来看,实现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管理协同的一个重要前提是高校必须具备改革的需要和意愿。与学术学位研究生教育质量保障体系相比,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质量保障体系还处于不成熟、较为无序的不稳定状态,不可避免受到学术学位研究生教育较强惯性的影响,必须勇于改革和扬弃,切实避免专业学位学术化的倾向,才能真正构建符合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特定内涵的、新的质量保障体系。

基于新经济增长理论(内生经济增长理论),知识或技术是一种生产要素,并且是“内生的”,特殊的知识和专业化的人力资本可以产生递增的收益并使整个经济的规模收益递增。一个国家的经济增长主要取决于内生化的知识积累和专业化的人力资本水平。新经济增长理论将知识、专业化人力资本和研究开发投资视为经济长期增长的决定因素,反映了知识和专业人才在经济发展中日益重要的作用。[2]虽然,我国目前尚有较多企业特别是中小企业主要采取“拿来主义”,自身研究开发投入较低,但随着我国产业的结构性调整与升级换代,将有越来越多的企业步入学习型、研究型、创新型企业行列,需要大批高层次、创新型专业人才。作为具有一定超前性的高等教育,应该主动适应社会发展需求,“加快推进人才培养模式改革,推进科教协同育人,完善高水平科研支撑拔尖创新人才培养机制”,将学科专业建设与推动经济社会发展紧密结合,“着力提高高校对产业转型升级的贡献率,努力成为催化产业技术变革、加速创新驱动的策源地”。[3]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以培养特定职业高层次专门人才为目的,必将在我国今后的产业升级换代中发挥愈加重要的作用。因此,高校决策层应高度重视并切实办好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应在国家的政策指导下,在学校整体办学定位上以及人才培养目标和培养模式方面积极进行调整,为全日制专业学位的发展提供必要的政策倾斜,为我国产业的未来发展提供良好和有力的技术与人才储备。

从学生选择专业学位的意愿来看,学生入学意愿与动机存在主动选择和被动参与的差异。在一些发达国家和地区,学生会根据职业发展需要,主动选择接受专业学位教育。但在国内,尤其是2009年面向应届毕业生招收全日制专业学位研究生之后,考生主动选择就读专业学位的积极性不足,即使选择也是不得已,且不少专业学位研究生是调剂而来的。显然,考生动机和意愿差异,将直接影响专业学位研究生的培养质量。唯有扎实推进专业学位研究生培养改革,保障培养质量,提升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的社会认同度,才是解决动机和意愿问题的必由之路。虽然近年来,高校一些专业学位类别学生报考比例上升,且超过同类学术学位报考比例,但相当因素是由于不少学生期望轻松就业所致,并不能说明专业学位教育已真正满足职业需求。部分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质量没有进一步提升,反而有下滑趋势。因此,高校唯有具备改革意愿并坚持改革,才能真正不断提高专业学位研究生教育质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