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术

有桶戏者，桶可容升，无底，中空，亦如俗戏。戏人以二席置地上，持一升入桶中；旋出，即有白米满升，倾注席上；又取又倾，顷刻两席皆满。然后一一量入，毕而举之，犹是空桶。奇在多也。

利津李见田，在颜镇闲游陶场，欲市巨瓮，与陶人争直，不成而去。至夜，窑中未出者六十余瓮，启视一空。陶人大惊，疑李，踵门求之。李谢不知。固哀之，乃曰：“我代汝出陶，一瓮不损，在魁星楼下非与？”如言往视，果一一俱在。楼在镇之南山，去场三里余。佣工运之，三日乃尽焉。

本篇介绍了两则清初民间魔术表演故事，第一则不妨叫作“空桶变米”，也可以变一切，例如当今常见的变扑克、鸡蛋、鸽子等。中国第一代女魔术师刘亚明在上海兰心大剧院曾为毛主席表演过这些魔术。凭着一只空桶，艺人从中变出一桶又一桶的大米，直至把大米铺满两张苇席！文中尤为令人惊奇的是：“然后一一量入，毕而举之，犹是空桶。”这可是“死物”，比不得“活物”如鸽子可以飞回。这么多大米，来去无踪，即便放在今天，也有资格上“春晚”了。

后一个魔术可称作“巨物腾挪”。文中说：夜半之际，艺人不声不响，把六十多口大缸从窑里取出，运到三里地以外的“魁星楼下”！纪晓岚在《阅微草堂笔记》里回忆小时候在外祖父家见过术士表演拍酒杯陷进案中，杯口与案面齐平，案下却不见杯底。过后酒杯一切完好如初。李见田和纪晓岚都是同时代人，说明此类魔术在当时比较多见。这技艺与当代美国超级魔术大师大卫·科波菲尔使埃及金字塔、纽约女神像消失片刻又复回的魔术，当有一定的源流关系。

魔术是一门依据科学原理（视觉、心理学、化学、数学、物理学、刑侦学），运用特制道具的综合表演艺术。据载西周成王（约前11世纪—前771年）时即有人能“吞云吐火”；汉武帝元封三年（前108）表演的百戏，在出土文物的画面上得到了印证：“河南密县打虎亭1号汉墓出土之壁画，表现的是演员用管喷火幻术表演。”^[1]更有方士藏锦囊于牛肚，以及栾大以磁石使棋子撞击；三国时左慈为戏弄曹操，特于宴会上从铜盆中钓出鲈鱼，引起曹操疑心，险些杀了左慈。当今台湾著名魔术师刘谦，在春晚多次亮相，其手法细腻，讲究与观众互动，套用一句俗语：姑妄演之，姑且乐之，反对“揭秘”。

【注释】

[1]王凯旋：《秦汉社会生活四十讲》，九州出版社，2008，第227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