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塞罗的观点：如何区分并界定灵魂的美德

1.“美德是灵魂的一种习惯（habitus），与本性的尺度一致，也与理性一致。因此，一旦了解了它的所有部分，真诚而良善的人就必然会思考它有何等的整体力量。它有四个部分：审慎（prudentia）、正义（iustitia）、坚毅（fortitudo）和节制（temperantia）。

“审慎就是关于善恶以及非善非恶之事的知识。它的部分包括记忆、智能和远见。记忆就是使心灵回想起已经发生的事；智能就是使它观察现存的事；远见就是在事物发生前就洞见。

“正义是灵魂的习惯，它维护公共利益（communi utilitate），同时分派每个人各就其位。它最初源于自然；然后，某些事因其有用性渐成习惯；再后，出于对律法和宗教的敬畏，使产生于自然并经受习惯考验的那些事得以圣化。自然法（naturae ius）并非产生意见，而是加入某种内在力量，比如宗教、敬虔、感恩、报复、恭敬和真理。宗教就是专注并敬奉于某类人们称为神圣者的高级本性。敬虔就是对自己的亲人和母邦表现的善意关注和衷心尊崇。感恩就是记念别人的友谊和善行并渴望回报他们。报复就是通过自卫或雪耻来抵制暴力、侮辱以及任何可能导致伤害的事。恭敬就是使因某种高贵品质而引人注目的人得到尊重和荣誉。真理就是使现在存在或过去存在或将来存在的事物如其所是地被谈论。习惯法（consuetudine ius）是指轻易宽恕某些源于自然并在使用中得到改进的事，比如我们看到宗教就是这样的例子，我们前面谈到的那些事也是，它们源于自然本性、被习惯改进，或者存在很长时间，得到多数人的认同，转化成了可接受的行为。它的分支有契约、回报、惯例。契约就是两人之间接受的条约。回报就是对所有人都同等对待。惯例就是由某人或某些人的话确立了的事。成文法（lege ius）就是包含在文书形式里、制定出来叫人们遵守的法则。

“坚毅就是深思熟虑地接受危险并忍受辛苦。它的部分有宽宏、自信、忍耐、坚持。宽宏就是以宏大的灵魂和理想的目标来沉思和管理伟大而卓越的事物。自信就是使灵魂在伟大而美好的事上怀着某种必胜的希望充分依靠自己。忍耐就是为了善好而有益的事自愿并长期忍受艰难困苦的事。坚持就是稳定而持续地坚守一个深思熟虑的计划。

“节制就是理性坚定而适度地控制灵魂的情欲以及其他不当冲动。它的部分有自制、仁慈和谦逊。自制就是通过管理劝告来控制欲望。仁慈就是使因冲动被误导而对某人满怀仇恨的灵魂通过温柔得到收敛。谦逊就是使正派和自尊确立一种珍贵而持久的名誉。

2.“所有这些都只因其自身而被欲求，完全不是为了获得某种益处。不过，本文的主旨并不在于阐明这个问题，这个问题也远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楚。不仅那些与它们相反应当避免的事物，比如与坚毅相反的怯懦，与正义相反的不义，依赖于对它们的阐述，而且那些看起来很相近其实大相径庭的事物也如此。比如，自信的对立面是胆怯，因此胆怯是一种恶习。鲁莽不是自信的对立面，而是与它相近且相关的，但鲁莽是一种恶习。因此每种美德都可以找到一种相邻的恶，或者已经确定具体的名称，就像与自信相似的鲁莽，与坚持相近的顽固，与宗教相近的迷信；或者没有任何具体名称。所有这些都同样属于与善相反、必须避免的事物。关于因其自身的缘故可欲求的善好之物，就谈到这里。现在似乎应当补充谈谈用处（有用性）的角色，我们仍然认为它是好的。

3.“有许多事物吸引我们不只是因为它们高贵，也因为它们具有可享有的性质。比如荣耀、尊贵、显赫和友谊，都属于这类事物。如果谈到一个人总是赞不绝口，那他就享有荣耀。如果一个人因教养、可敬和端庄而盛名卓著，那他就享有高贵。显赫就是巨大的权力或威严或财富。友谊就是愿意把好东西给予所爱的人——因其自身缘故而爱他——对方也有同样的意愿。由于我们这里谈论的是公共事务，所以我们加上友谊的可享有的特征，这样可以看到它也因是可享有之物而为人所求，免得那些认为我们是在谈论任何一种友谊的人指责我们。尽管有些人相信追求友谊仅仅因为它有用，但也有些人相信追求友谊是因其自身的缘故，还有些人则认为追求友谊既是因其自身，也因其用处。至于哪一个最正确，我们将在另外的地方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