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论恐惧

无人怀疑，恐惧的原因就在于担心失去我们所爱或所得的事物，或者害怕得不到我们所想所望的事物。因此，如果一个人热爱并拥有无惧（nonmetuere）这种品质，怎么还会有对可能失去某物的恐惧呢？我们害怕失去许多我们所爱所拥有的事物，所以我们带着恐惧拥有它们。但没有人带着恐惧拥有无惧。同样，凡是热爱无惧但还没拥有它而希望能拥有它的，理应不会担心自己无法获得它，因为这种恐惧所惧的就是这种恐惧本身。再者，每种恐惧都是在逃离什么，而无物逃离它自己。因此恐惧不可惧。如果有人认为，说恐惧就是恐惧某物并不正确，因为毋宁说灵魂因为恐惧本身而恐惧，那么请他留意很容易确定的事，即恐惧不是别的，就是对某种未临但即临的恶的恐惧。而必然的事实是，凡是恐惧的，就是在逃离某物。所以，若说有人害怕恐惧，那是完全荒谬的，因为通过逃离，他拥有的正是他要逃离的东西。若不是某种恶发生，就不会有任何恐惧，所以担心恐惧发生不就是拥抱你所憎恶的东西吗？如果这是令人反感的结论，而事实确实如此，那么一个只爱无惧的人就绝不会恐惧。因此，没有人只是爱无惧而不拥有它。至于是否只有无惧才应当爱，那是另一个问题。一个没有被恐惧所杀的人，就不会被贪欲所毁，被焦虑所困，被漫不经心和无聊享乐所搅扰。因为如果他有贪欲——所谓贪欲就是对暂时之物的爱——那他必然害怕得到之后会失去，或者担心得不到。但是他不担心，所以他没有贪欲。同样，如果他被灵魂的忧伤所苦，他也必然被恐惧搅扰，因为对眼前之恶的焦虑意味着对即临之恶的恐惧。但他没有恐惧，因而也没有焦虑。同样，如果他愚蠢地沉迷于享乐，把快乐寄托于他可能失去的事物，那他必然担心失去它们。但是他根本不担心，因此他完全没有愚蠢地沉迷于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