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经上所写“成为人的样式(habitus)”(腓2:7)

七十三 论经上所写“成为人的样式(habitus)”(腓2:7)[396]

1.我们在很多意义上使用habitus这个词——比如灵魂的habitus,意指它汲取了某种学问,然后通过使用学问变得强壮和坚韧;比如身体的habitus,由此我们会说此身体比彼身体更有活力或更健康,通常可以更恰当地称之为一种体质(habitudo);也可以指称那些适合我们外在肢体的事物,我们称之为服饰、鞋子、装备等等。在所有这些类型的事物中——由于habitus这个名词取自动词“拥有”(habere)——显然,habitus都是指影响某人的某物,影响的结果可以是拥有或者没有。比如教导影响灵魂,活力和体力影响身体,毫无疑问,服饰和装备影响我们的肢体。如此,灵魂若没有教导影响它,它也可能是无知的,我们的器官若是毫无活力和力量,身体就可能是虚弱而懈怠的,一个人若没有服饰就可能是赤裸的,没有装备就可能毫无防御能力,没有鞋子就可能光脚。因此,habitus用于这样的情形,即某物影响我们,从而产生某种结果。

不过这种影响是有不同类别的:有些事物影响我们从而构成一种habitus,但它们并没有因我们而改变,而是它们把我们变成它们自己,同时它们自身保持完整未损。比如,当智慧影响一个人时,智慧本身没有变化,但它改变了这个人,把他从愚昧变成了聪明。但有些事物是这样影响他者的,既改变对方也被对方改变。比如,当我们进食时,食物失去自己的形式,转变为我们身体的一部分;同时,我们也被改变,从虚弱和懈怠变为强壮而有力。还有第三种类型,即影响他者的事物不仅自己被改变,从而形成一种habitus,而且在一定程度上被它们为其建立habitus的事物所塑造。服饰就是这样的一个例子,如果服饰被脱下或放置一边,它就不拥有当它被穿上并穿在某人身上所拥有的那种样式。因此,当服饰被穿上时,它就有了某种样式,没被穿上时就没有这种样式,尽管身体的各肢体本身,不论是否穿戴服饰,都是同一个样子。此外还可以有第四种类型,影响他者的事物以这样的方式建立一种habitus,它们既不改变所影响的事物,也不被其改变。如果不是过于挑剔的话,可把戒指与手指之间的关系看作这样的一个例子。不过,如果你仔细考察,这种类型若非不存在,也是极其罕见的。

2.当使徒谈到上帝的独生子,就他的神性而言——据此他是最真实的上帝——他说他与父同等,但他不认为这是强夺的——所谓强夺,可以理解为某种欲求的东西——如果他准备始终住在那种同等性中,不希望披戴人性,向人显现为人的话。“反倒虚己”,没有改变自己的样式,而是“取了奴仆的形像”(腓2:7),既没有改变自己转成为人,他不变的稳定性就没有离开他,只是穿上真正的人性;既穿上,就“成为人的样式”(腓2:7),不是为他自己,乃是为那些他向之显现的人;他“既有人的样式(habitus)”(腓2:8)——即,因拥有(habendo)人性,他就显现为人。那些心怀不洁的人,那些不能看见与父同在的道[397]的人,原本不可能看见他,如今他穿上他们能够看见的东西,并由此把他们引向那内在的光。但这种habitus(样式)不是第一种类型,因为人的本性,仍然是人的本性,没有改变上帝的本性;也不是第二种,因为并没有出现人改变上帝,也被上帝改变的情形;不是第四种,因为人性被穿戴了之后,产生的结果并不是:人性没有改变上帝也未被上帝改变。事实上,它是第三种类型,因为人性被穿戴了之后,就如同服饰,他变得比没被穿戴时更好,并且以某种不可言喻的方式变得更优秀更和谐。因此,使徒通过habitus这个词充分表明他所说的“成为人的样式”(2:7)的意思,因为他成为人不是通过转变为人,而是通过成为某种样式,当他穿上人性时,他是以某种方式将人性与他自身和谐统一,并与他自己的不朽和永恒联合。

希腊人提到hobitus这个与吸收智慧和知识有关的词时称为εξιζ,而我们所说的服饰或装备,他们称为σχημα。使徒在希腊文本中所写的词其实就是σχημα,翻成我们的拉丁文就是habitus,由此可以清楚知道使徒指的是哪类habitus。这个词的使用表明,道并没有因穿戴人性而改变,正如身体穿戴服饰后,肢体并没有改变,但是那样的穿戴以一种不可言喻的方式把所穿戴的人性与穿戴它的那位结合起来。但是鉴于人类语言在描述不可言喻之事上的有限性,为了防止有人以为担当人性软弱的上帝有什么改变,那样的穿戴在希腊文里使用σχημα,而在拉丁文里就用habitus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