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师祖”到“仁玉”

从“师祖”到“仁玉”

孙仁玉幼年并不叫“仁玉”,而叫“师祖”,是他四爷给取的。这个名字气派大,按照农村的说法,有点“压不住”。

小师祖长到四岁,虽然家境贫苦,但一家人在一起其乐融融,生活还算过得去。那是1876年大年三十的晚上,小师祖的母亲汤氏在灶房忙碌着,身体显得很笨拙,其时,第二个孩子在她腹中孕育,就要瓜熟蒂落了。一家人吃了团年饭,汤氏将小师祖的新衣服从箱子里取出,放在炕头。望着睡熟的儿子,汤氏满心欢喜。

半夜,汤氏的肚子一阵阵绞痛,她意识到,恐怕要早产了。俗话说,“紧病慢大夫”,倒不是说大夫有多慢,只不过病人求医心切,显得大夫慢了。大年三十的晚上,欢闹了大半夜的人们刚刚入睡,谁能体会小师祖父亲的心情呢。在接生婆家门口敲了半天门,才将接生婆请了出来,赶到家时,一切都晚了。可怜小师祖还在睡梦中,却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刚刚有了些生机的日子又败落下来,苦熬了几年,小师祖8岁了,别的孩子都进了学堂,他还在野地里游荡。那时雨金镇素有戏窝子之称,常有戏班子来唱戏,小师祖边听边学唱,竟记住了不少戏文。戏班师傅看这孩子聪颖,更乐于教他,一来二去,小师祖唱得入板入调。他自己高兴,却急坏了四爷,担心师祖沦为“戏子”。想来想去,必须送师祖入学,彻底断了他的念想。命运就是这么出其不意,谁能料到,30多年后,孙师祖成了孙仁玉,心甘情愿与“戏子”为伍,与秦腔结下了一辈子的情缘。

1882年,10岁的师祖终于进了私塾,师从王大典,时年王先生已72岁高龄。师祖知道自己入学晚,所以格外用功,每天曦色未明窗,便入堂朗读,中午吃些干馍馍,喝点开水,晚上回到家不敢费灯油,常借月光夜读。他成人后眼睛深度近视,就是那时候熬出来的。师祖入学不久,这个衣衫破旧,少言寡语的学生就引起了王大典的注意,认定这是个可塑之才。于是,王先生为他取了学名——孙瑷,表字仁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