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模型制作指导思想
中西医结合动物模型研究的基本思路是应用中医基础理论指导动物模型的研制和建立。虽然动物模型的使用受到了西医学动物实验模型的启蒙,并且在早期阶段也应用了现代医学的动物模型。然而,随着中西医结合研究的逐步深入,在中医理论指导下的动物模型研究工作已经成为其实验研究的主要方向和主要内容,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一)辨证理论指导“证”的动物模型复制
中医学的基本特征之一是辨证论治。辨证是中医诊断的基础,是中医治疗的依据,准确的辨证是获得临床疗效的关键。中医的“证”就是一个证候群的综合,包括各种疾病不同阶段不同的病理变化所对应的各种临床表现。不同的疾病如果具有相同的病理变化,就会表现出相同的临床特点,即相同的“证”,反之,同一种疾病在不同的人体可能会引起不同的病理改变和不同的临床表现,则他们的“证”就可能不同。也就是说,现代医学不同的疾病可能属于同一中医的“证”,同一疾病在不同的发展阶段也可能属于不同的中医的“证”。所以,中医动物模型的复制,应该遵循中医辨证论治的理论。例如,八纲辨证、卫气营血辨证和六经辨证等。如使用寒凉药复制“寒证”模型,温热药复制“热证”模型,用于阴阳证本质研究的“阴虚证”和“阳虚证”动物模型可以通过多种复合方法复制。通过对这些模型的研究,我们可以探索中医“证”的生理变化、病理变化、病因和病机以及辨证论治的本质和规律,从而为中医证候理论提供新的内容。
(二)依据藏象理论复制动物模型
根据中医藏象理论,五脏六腑不仅是一个西医的解例学概念,而且是一个生理学和病理学概念。尽管脏腑名称与现代医学中的脏器名称相同,但其生理和病理意义却不同。中医的某一个脏腑的功能可以具有现代医学中多个脏器的生理功能,西医某一个脏器的生理功能也可以存在于中医的几个脏腑中。例如,中医“心”的功能就包括西医的心血管系统、脑血管系统和自主神经系统的功能。由于这种差异,西医相应器官的动物模型就不能直接用于中医药的研究,而应以一定的方式复制或改良。例如,在“脾虚证”的研究中,根据中医“脾主运化”的理论,用苦寒泻下的大黄伤“脾”,研制出与“脾虚证”临床表现相似的动物模型,模型动物主要表现为腹泻、便溏、食欲缺乏和乏力等,与中医“脾虚证”的临床表现完全一致,这在现代医学中无法用脾脏的功能来解释。根据中医学的方法,具体“证”的概念具有机体脏腑定位的含义,因此在实际研究过程中,必须注意脏腑的定位,并遵循这一思想复制动物模型。
(三)病因病机理论指导动物模型复制
根据中医的病因病机理论,疾病的病因是多种多样的,如六淫、七情、饮食和劳倦等,它们在条件发生变化时会导致疾病的发生。结合病因病机,可为临床辨证治疗提供依据,即“辨证求因”“审因论治”。病机是各种致病因素引起疾病发生、发展和变化的机理。因此,在临床和实验研究中,动物模型的复制应以中医的病因学说和病机学说为基础。
运用现代科技手段和方法复制动物模型时,应充分认识各种致病因素的性质与特点;致病因素之间的斗争、阴阳失调和气血功能紊乱等因素;掌握病证的临床表现,采用不同的方法,使模型的建立更贴近中医病因学,更接近中医脏腑研究的目的,满足中医脏腑证候的要求。如机械法、放射法、疲劳法、西药泼尼松法、中药大黄法以及少量反复出血法等制作气虚证和血虚证模型等。
(四)以整体观念为指导,完善动物模型
与西医相比,中医的一个显著特点就是整体观念。人们认为,人体是一个有机整体,具有脏腑与经络的内在联系,与自然界也有着密切的联系。这种整体观念还体现在对疾病病因和演变的认识上,体现在临床辨证论治上,如证候相互转化、脏腑相互影响和病因病机多样性等。中医实验研究,要以中医整体观为指导,选择适当的现代科学指标,综合考虑造模因素,观察造模动物的症状和表现,综合判断复制动物模型的方法。如在中医证候的临床和本质研究中,“证”往往是兼而有之的,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们在一定条件下可以相互转化,“寒极生热”和“热极生寒” 说明疾病的发生发展过程错综复杂,不能片面地、静止地和孤立地研究中医的“证”。中医藏象学说认为,五脏六腑是相互作用和相互影响的,如心主血脉,与小肠相表里、开窍于舌;肺主气,与大肠相表里,开窍于鼻;肝藏血,与胆囊相表里,开窍于目,解释了五脏六腑与人体各器官之间的生理和病理关系。由于西医指标反映了西医疾病的特点,且相对单一和有限,所以在中医药动物模型研究中,不能仅仅依靠西医的一些生理、生化、病理和免疫学指标作为判断中医药动物模型的客观依据,还要考虑中医病因和病机的多样性和复杂性,应采用综合指标进行筛选,体现中医药整体观念的客观化和科学化,高水平发展中医理论的科学研究。
(五)研制中西医病证结合动物模型
中医实验动物模型的研究起始于20世纪50年代。经过70多年的努力,用180多种方法建立了40多种中药实验动物模型,对深化临床理论研究起到了重要作用。然而,为了中医学的进一步发展和与现代自然科学的交流与融合,有必要在中医理论指导下建立自己的实验科学体系,即中医实验动物学和中医动物模型技术研究规范,进行中医模型的客观化,从病因和病机、诊断和治疗等方面模拟和研究中医病、证动物模型,特别是建立中西医病证结合的动物模型,以促进中医临床学科的发展。
病是指疾病的单元,“证”是指症候群类型。早在《内经》就记载了180多种疾病和证候。《伤寒杂病论》是我国第一部以辨证论治外感病和内伤杂病为基础的完整的疾病辨证论治专著。秦汉唐宋时期,中国医生主要致力于疾病单元和专病以及专方和专药的探索,以辨病论治为主,辨证施治为辅。在药学上,从《神农本草经》到《证类本草》都详细记录了药物的主治病证。金元以后,疾病的诊断和治疗主要以辨病和专方为主,并逐渐向辨证施治的方向发展,直至明清,形成了现代的辨证论治体系。但辨病论治和辨证施治仍然是中医临床诊断和治疗疾病的主要模式。近代以来,为了发现中医的优势,区别于西医,有学者提出,西医以辨病为本,中医以辨证为本,中医独特的辨证分型诊断模式被人为地抛弃,导致近几十年的研究只注重对“证”的探索,忽视了对不同疾病的特点和内在规律的研究,难以突破中医理论,难以发展中医临床,难以进一步提高中医诊疗水平。同样,中医动物模型的实验研究偏重“证”的动物模型的建立,忽视了中医疾病动物模型的开发,给模型研究的深化带来了困难。今后中医动物模型的实验研究应以中医病、证理论为指导,建立中医病、证动物模型,不仅要研究不同疾病“证”的共性,而且要研究同一疾病不同“证”的共性,有必要研究同证不同病、同病不同证的特点,为深化中医病、证理论,开发高效、特效和速效药物提供依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