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意识的范围；节律的形成与节律的划分
瞬间造成的短暂的感觉观念促进了观念显著性程度的研究，就扩展我们对大量重要的心理现象的知识方面来讲，这种方式证明是一种重要方法。然而人们发现，就它原先使用的解决方法来讲，它无法应用于意识范围的问题，其原因是观念的显著性是连续和渐进的。同时，突然的视觉印象的效果的观察也指出了这一问题研究者应该遵循的路径。
假定在一个特定的时刻，一个复合的印象以这样的方式作用于眼睛，即仅仅有一个部分可以被清晰地知觉到。它可以是大量的字母，或者是复杂的几何图形。再假定这个时刻之后，呈现的印象与先前的印象类似或稍有不同。我们会发现两个复合印象的比较不仅建立在清晰统觉的基础上，而且也依赖于那些模糊地统觉到的观念的成分。在这样的条件下，被试经常可能称这两种印象是“相似的”或者“不相似的”，而在称两种印象不相似的时候，并没有解释制约不相似判断的那些基本元素。由此得出的结论是，印象的较为模糊的成分已被纳入考虑之中，这些成分也可以矫正整个的观念。但是如果实验以这种方式加以改变，即复合的印象被分成两半，在一个时候呈现这一半，在较短但是却可觉察到的时间间隔以后，再呈现另外一半；那么就会发现两个相继的印象并不能像同时呈现的两个成分那样结合在一起。如果两个一半的图像a和b与在随后的实验中呈现的整体图像a+b进行比较，就会出现下面这两种情况中的一种。在印象的复合足够大的实验中，不会看到a+b与相继产生的观念a和b有什么一致的地方。或者如果两者被认为是一致的，那么就会清晰地知觉到，反省和思维取代了直接的观察。例如，假定第一个呈现印象是均等的十二边形。如果同一个物体在第二次实验中再次呈现，它立刻就被辨别出来，尽管并没有计算它们的角有多少，也可以清晰地与十边形相区别。现在假定在第二个实验系列中，首先呈现十二边形的一半，然后呈现另外一半，最后呈现整个图形。从这三个对象的知觉中，没有人能获得前两个对象加在一起组成了最后一个对象的观念。那就是说，我们的主观知觉划分出辨别复合观念的直接的、知觉的辨别和间接的和逻辑的辨别为两个不同的过程。前者是瞬间的知觉过程，后者是比较性判断的系列过程。前者与独特的感情紧密联系——感情是知觉辨别过程永恒的成分（后面我们还会加以讨论），而后者则没有显示出这种迹象。
直接辨别的这种不变的和明显的特征当然并不仅仅局限于视觉观念。它给我们提供了回答意识范围问题的一种手段。就直接辨别来说，那些被识别出的观念必然在这个或那个时间里已经存在于作为整体的意识中。那么现在的问题是确定有多少分离的观念被结合在一个整体形象中，当同一印象重现的时候，失去了那些元素可以不影响辨认。结合进复合印象的独立观念并不必然来自客观上同时出现的印象。例如，假定一些听觉印象以颇快的速度相继呈现，这个系列形成了一个整体印象，在任一特定的时刻，其在意识中的构成成分都不止一个。连续的铁锤敲击声组成了一个声音系列，如果在一个特定的时刻，一个新的敲击声没有在前于它出现的敲击声之后出现在意识中，如果每两个敲击声之间的时间间隔没有被直接知觉到，那么我们就明显不可能判断敲击声前后相随的速度。你们可以看出，就像其他复合印象那样，同样的条件也适用于不同系列的知觉比较。只有在这个时间或那个时间里作为整体而呈现在意识中的东西才能被知觉为整体。这样的整体才能与其他类似的整体进行比较。就我们现在的研究来说，我们有特殊的理由选择听觉印象而不选择其他感觉刺激的印象。首先，我们特别容易获得相对简单和一致的声音印象。其次，由于直接和间接视觉的差别，同听觉竞争的惟一对手——视觉易于受到干扰。最后，在理解均匀系列的听觉方面，我们已经具有了大量实践。因此，在这种条件下，我们非常容易进行快速的辨别，且这种辨别具有必然的确定性。你们自己就可以看到实验是怎样进行的。图39显示了这种实验的简单技术。它需要一个通常在音乐中标示时间的节拍器（M）。节拍器的击打声将作为简单观念。我们必须测定的是意识中这种简单观念的最大数量。附着于节拍器的钟摆上的是一个小铁盘子，钟摆可摆向任意一边。其安置的方式是通过接通或切断源自电池K1而传输的电流，使得钟摆在任一时刻停住或启动。用左手关闭S键就可以产生电流。为了从知觉上区分出独立的节拍器的节拍，我们使用一个小电铃，其电流来自K2。持续接通这股电流一会儿，然后通过快速揿压电报键T的按钮而再次切断电流。实验是这样进行的：向已经做好准备的观察者呈现一个信号，然后实验者打开S，让钟摆开始摆动。第一声击打的同时，他揿压T，铃声响起。在恰当数量的击打声之后，第二个系列立刻开始。与第一个击打声同时响起的铃声标志着第二个系列的开始。一旦第二个系列结束，通过关闭S，即通过两个电磁器中的一个抑制钟摆而停止实验。如果我们用八分音符来表示节拍器的击打声，并用放在它们上面的重音符号来表示铃声的信号，则由两个连续系列组成的实验可以用下述方式（图40）来表示：
图39
图40
在这个例子中，两个系列具有同等的长度。在实际的实验中，第二个系列往往比第一个系列多一个节拍或少一个节拍，而这一系列的长度和钟摆摆动的速度同样也会改变。当然，为了当前的目的，可以通过将钟摆上运动的重物向上移或向下移，使摆动变慢或加快。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在特定的摆动速度上，一个系列有多长才能在一个紧随其后的系列与其相等的时候辨别为相等，与其不相等的时候，辨别为不相等，而不需要计算节拍的数量。进一步的问题是一个可觉察系列的长度怎样随着摆动速度的变化而变化。
促成这些实验，同时又给予我们提供的解释以支持的一种实验情境是：观察者可以精确地指出直接的识别不再可能时的那一点。在第一个系列结束的时候，这一点实际上已经确定了，这是因为这一系列要么被直接知觉为一个紧凑的整体，或者如果这个限度是结束了的，就显现为分离的和无法确定的印象，因而无法用于随后的比较。这两种现象都与特殊的感受有联系。具有显著对立特征的感受使得观察者可以在第二个系列的开端相当准确地判定他是否可以在即将来临的那组印象和已经结束的那组印象之间进行比较。当两个节拍的时间间隔是0.2″—0.3″的时候，其客观条件最有利于印象的最大可能数量的觉察。如果摆动得更快或者更慢，觉察到的印象的数量都会减少。在0.1″的下限上和在4″的上限上，印象的分组就不再可能。特别有趣的是在上限附近的主观印象。在这种条件下，随着每一个新的节拍的出现，你回忆着先前的节拍，但是就像你回忆那些从意识中消失的先前的观念那样，你的回忆非常清楚地伴随着认知的感受。那就是说，每一个单独的节拍都代表着先前的一个节拍，就像每一个完整的系列都代表着先前的那个系列那样。
在意识分类可能的限度内，进一步存在着另外一种现象。这种现象如此多变，以至于对实验的结果产生决定性的影响。如果我们平静地达到对印象的觉察，我们观察到，这些单独的印象并非相像的，即使在客观上它们真的完全等同。我们的觉察一会儿是得到加强的，一会儿是模糊的，就像我们在演讲中通过有意的和有规则的重音强度来标示时间那样。如果我们通过在它们的上面放上黑点来表示得到强调的印象，那么我们就得到了前面图形的那两个系列（就像在现实中它们通常发生的那样）有如图41：
图41
那就是说，12个节拍的系列，并非由12个同等的观念组成，而是由6个观念组成，每一个观念具有两个部分。用这种简单形式的标示重音的方法，在一个可辨别的系列中，我们可以组合多达16个单独的节拍，即8个具有双成员的观念。
但是，同样的现象可能以更为复杂的形式表现自身。在这种最简单的格式上，这一系列并不必要按照2∶8的时间来进行划分。重音可能存在着不同的程度，有规则地相互交替，也有规则地同模糊的音交替出现，因而便产生了更为复杂的节律。形成这种次级的分类无须任何目的：某种程度的复杂性可能简单地导源在意识中保持尽可能地多的印象的努力。例如，你可能很容易地获得下述系统，在这一系统中，不同程度的重音再次用黑点来表示：最强的重音由三个黑点表示，次一级的用两个，最弱的用一个，如此等等。如图42：
图42
利用这种分级的重音，我们把当前这一系列的全部观念分成分子观念，每个分子观念由8个单独的印象组成。
对这一性质细致的和多样化的观察表明，在紧密注意的条件下，我们可以在心灵中保持，且与直接尾随其后的类似一组进行比较，一个由5个这种复合印象组成的系列。那就是说，可以包含40个单独的印象。如果观念的组合尽可能地简单，那么分组的最大量是8个。如果尽可能地复杂，最大量是5个。但是另一方面，在意识中同时存在的观念元素的数量通过累进的复杂性可以从16个提升至40个。
我们从没有发现使用超过3个重音符号标记去划分一个系列的，因为明显的原因是超过了3个就无法以确定无疑的方式加以区别了。这提醒我们这样一个事实，即在直接感觉的纯粹数量上的辨别的其他例子中，我们不能超越3个的界限，否则就会危及识别的精确性。在一个强音和弱音之间，我们可以很容易地插入一个平均强度的声音，但是很难插入更多的。日常语言把灰色标示为黑色和白色的中间性质。灰色本身又被进一步区别为深灰、灰和浅灰。数量上分级能力的局限极有可能与相对性原则有关。前述我们已经讨论了相对性原则是一般心理测量的基础。这一原则告诉我们，强度上的量度判断是根据其他同时观念化的量度进行的。因此，在一个较强的感觉和一个较弱的感觉的关系中，我们可以很容易地理解一个特定的感觉，但是当我们被要求在心灵中容纳任何更大数量的感觉关系时，却茫然不知所措。
如果我们看一看在音乐和诗歌中使用的韵律形式，我们会再次发现它们从来没有超出过三种程度重音的限制。当然，在不同的情况下，重音的绝对量可能是不同的。但是在直接的知觉中，这三种程度总是安排成三种主要的类别。这本身在作为节律形式分类基础的韵律划分中具有真正重要的意义。然而事实上，音乐和诗歌从来不把在形成这种易于理解的观念系列中所使用的辅助手段推向意识分类的极限。在节律系列中的每一个成员都必须与它的先行者相关。因为只有如此，节律才进行得令人愉悦和不需要任何努力，因而意识的把握也不需要过多地付出。因此，在音乐中像6∶4的时间是所使用的最复杂节律。它的格式是这样的如（图43）：
图43
你们看到，它包含着仅仅12个简单的印象。当然，我们必须记住，在这种情况下，除了音调强度和性质上的变化外，还可以有更为广阔的变化，因而可以使所有较为狭小的变化限制在强度变化的范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