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与赵北长城的开拓功能

二、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与赵北长城的开拓功能

居于四战之地的赵国,在魏、齐、秦等大国的压力下,如果继续在南方争夺,几乎毫无优势可言。而赵国在南方的不断挫败,也给了北方的林胡、楼烦、东胡趁火打劫的机会,它们不断以骑兵袭击赵国。中山国则利用自己的地理优势,在齐国的支持下,不断侵略骚扰赵国。甚至曾一度“引水围鄗”[6]1809。赵武灵王十二年(前314年),中山国趁燕国内乱出兵攻燕,赵武灵王出兵救燕。中山“南战于长子,败赵氏;北战于中山,克燕军,杀其将”[4]104,成为赵国安全的重大威胁。这时赵国面临的形势极为严峻,诚如赵武灵王所分析的:“今中山在我腹心,北有燕,东有胡,西有林胡、楼烦、秦、韩之边,而无强兵之救,是亡社稷,奈何?”[6]1806经过反复的思考和实践,赵武灵王果断决定进行战略调整,把南进战略改为北上发展,以开拓胡地作为复兴赵国的基本国策,攻击北部的白狄之国中山和北狄之国代,西北的楼烦和林胡两大部落,以拓展赵国的领土。

赵武灵王时期,东胡、楼烦、林胡等少数民族,已经发展到了专业化的游牧阶段,畜牧业已经成为其最主要的生产方式了。游牧民族惯于马上生活,精于骑射,他们平时随畜群“逐水草而迁徙”,把射猎禽兽作为生活来源的重要补充,战则士力能弯弓,尽为甲骑,上下山阪,出入溪涧,如履平地,至如飙风,去如收电,具有极强的机动性。而中原的战法是以车战为主,适宜于平原作战,多采取攻城略地的形式,难以适应运动战的方式。正如顾炎武在《日知录》中所言:“戎翟之杂居中夏者,大抵皆在山谷之间,兵车之所不至,齐桓、晋文仅攘之而已,不能深入其地者,用车故也。”要想攻击三胡,就要借鉴游牧民族骑兵作战的方式,建立骑兵部队。

赵武灵王抱着学胡制胡,以胡制胡,将西北少数民族领地纳入赵国版图的决心,冲破守旧势力的阻拦,毅然于十九年发布了“胡服骑射”的政令。赵武灵王胡服骑射的改革包括胡服骑射、招募胡人军队、建立骑兵训练基地几个步骤。经过胡服骑射的改革,赵国的军事实力大大增强。胡服骑射的第二年,赵武灵王就率兵向中山国和胡地进攻,攻下林胡的原阳(今内蒙古呼和浩特市东南)后,继而南渡黄河,在榆中(今内蒙古伊金霍洛旗一带)与林胡王主力相遇,一举大败林胡军,迫使“林胡王献马”[6]1811。接着,赵国集中精力攻灭了中山国,并在赵惠文王三年(前296年)灭掉了号称千乘之国的中山。“中山之地,方五百里,赵独擅之,功成、名立、利附,则天下莫能害。”[4]43一时间,赵国成为雄视诸侯的强国。又从代郡出发,征服了楼烦人并组建了由楼烦人组成的军队。经过几年的征战,“王遂胡服,率骑入胡,出于遗遗之门(又叫挺关,在今内蒙古毛乌素沙漠东南),逾九限之固,绝五径之险,至榆中,辟地千里”[4]173。自此,“赵国北境便具有山西北部、内蒙古界,并直达塞外,而西北至云中、九原,即今陕西榆林以北,内包河套,西北抵甘肃北境。此外,赵国还在代地到阴山下一带建筑高阙为塞,筑长城抵御匈奴……这样,逐步统一了今河北省太行山东麓及相邻的广大平原和晋中、晋北、晋东的广大地区,最北达到今内蒙古河套及阴山以南的广大地区”[9]78-84。显然,赵北长城的修筑是赵国向北开拓扩张的产物,具有明显的开拓扩张功能。

从赵国北方长城的建筑情况也可以看出这一点。李逸友先生考证,赵北长城东端起点在内蒙古兴和县二十七号村北鸳鸯河北岸。[10]1-51从鸳鸯河北岸起,沿着阴山南麓,经阴山山脉的灰腾梁、大青山、乌拉山等山系南麓的平缓地带延伸,直至高阙(对于高阙塞的位置,目前学术界尚有争论)。值得注意的是,在阴山山脉修筑的赵长城,与秦汉长城相比具有明显的不同。赵国长城基本修筑在阴山的南坡脚下,大多用泥土夯筑,普遍比较低矮,烽火台、障塞、城堡遗址较少,出土文物遗存很少,说明赵国长城实际使用的时间较短。将长城建立在阴山脚下,难以达到以高御低的军事防御要求,在“草木茂盛”的阴山脚下,也无法建立通畅的军事预警体系,可以说,赵北长城的军事防御功能是十分薄弱的。

那么,赵长城的修筑显然不是为了防御,从当时的力量对比来看,赵国对北方尚处于专业化游牧生产方式初始阶段的林胡、楼烦来说,也具有绝对的军事优势。可以说,赵北长城的修筑,是赵国向北方地区开拓扩张的产物,是为了巩固扩张成果而修筑的,并不是简单的防御。实际上,赵国此举是把它当时势力范围所及的领土全部屏障于长城之内。白音查干先生认为,赵国北方长城的修筑,就是为了把农耕民族和畜牧民族加以隔离,“阴山赵长城成为天然农牧分界线上的人为农牧分界线”[11]81-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