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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罗奔尼撒战争爆发,战争双方分别为雅典及其同盟者和斯巴达及其同盟者,持续时间为公元前431—前404年。与希波战争相同的是,伯罗奔尼撒战争也被一位史学家记录下来。然而,修昔底德曾提醒读者,称他不会效仿希罗多德,他写的历史不会以“牺牲事实为代价”来提升吸引力。他的这部著作可能会因“缺乏虚构的情节”而“不够引人入胜”,但他期望这本书能够提供普鲁塔克后来在雅典的遗迹中所发现的:不因时间的流逝而减损的“永恒的遗产”。修昔底德写道,只要那些试图“通过认识过去更好地理解未来(因为在人类历史的进程中,未来即使不是过去的镜像,但同过去总是相似的)”的人认为他写的历史有所助益,那便足矣。9

在修昔底德看来,过去和未来不能等同,就如同战略中的能力和目标不能混为一谈,但两者又是相互关联的。对于过去,我们只能通过有限的渠道了解,其中包括我们自己的记忆。关于未来,我们所知道的唯一一点是:未来根植于过去,却不同于过去。修昔底德对相似和镜像的区分(即穿越时间长河而流传下来的模式和经历时间的侵蚀而留存下来的事物之间的差别)弥补了这种不对称性,因为它告诉我们,只有当我们了解过去时(不管了解得多么不充分),过去才能为我们所用,帮助我们更好地应对未来。与之相似的是,能力会将目标限制在环境所允许的范围之内。

因此,只知道一件大事或只知道许多小事是不够的:修昔底德坚持认为相似必然会发生,可能发生在从刺猬到狐狸,再从狐狸到刺猬的过程中的任何阶段。那么,修昔底德是狐狸还是刺猬呢?问这个问题是没有意义的,这就如同问一名成功的运动员属于狐狸还是刺猬。修昔底德是“一流的智者”,能够在脑海中轻松地容纳对立的观念,在他的历史著作中,我们无数次见识了能够共存的对立观念。他不仅能够跨越时间和空间的界限,而且能够实现规模的灵活转换。我想,只有托尔斯泰可以与他相媲美,能在那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事物中发现重要性。

那么,不妨说修昔底德是在教导他的读者。正如修昔底德在当代最伟大的阐释者唐纳德·卡根(他自己有时也是一位教练)曾提醒我们的:希腊人,尽管已经离我们非常久远,“他们的思想可能是我们已经遗忘的,也有可能是我们从未企及的;我们必须坦然接受的是,至少在某些方面,他们比我们更聪明”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