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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是1962年2月16日,地点在日惹的印度尼西亚大学。美国司法部部长罗伯特·肯尼迪正在回答学生关于墨西哥战争的问题:“得克萨斯州的一些人可能不同意,但我认为我们没有道理。我认为我们没有理由为这段经历感到骄傲。”得克萨斯州的许多人确实不同意,达到这样的程度,以至肯尼迪不得不向他的兄长承诺,他将与时任美国副总统一起澄清未来关于该州的所有言论。45几个月后,作为得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的一年级研究生,我观看了耶鲁外交史学家塞缪尔·弗莱格·比密斯的讲座录像,他对过去与现在的关系有着清晰的认识。比密斯禁不住评论肯尼迪的言论,开始时言语温和,结束时则令人难忘:“你会愿意把一切都还回去吗?”

嗯,当然不,如果我们对自己保持诚实,我们大多数人都不会同意这么做,即便在这个更看重政治正确的时代。在这种情况下,顺应正义的主张,不仅会扰乱现在和未来,而且还会扰乱过去:墨西哥人需要把这一切全都还给西班牙人,然后西班牙人又需要将其归还给被其灭绝的土著民族,而土著民族则又需要将其归还给那些动植物,在他们几千年前从西伯利亚来到这里后,这些生物就已经靠边站。这个论点是荒谬的,但这只是因为它拒绝认可任何矛盾在时间或空间上的共存:它从而证实了伯林的说法,即并非所有值得称赞的事物都可能同时存在。要学会生活在这种状况(且称之为历史)下适应不相容的东西。

这就是大战略起作用的地方。“在所有公平交易中,”伯克在1775年提醒他的议会同人,“购买的东西必须在一定比例上物有所值。”46这个比例就源于大战略:潜在无限的期望与必然有限的能力保持一致。公平问题呢?我会说调整这一致性以达到自由,或者用伯林的话来说,向“消极”自由的方向发展。

这就是克劳塞维茨所谓的让“战争”服从于“政策”,因为失控的暴力能带来什么自由呢?这也正是奥古斯丁所寻求的,让战争变得“正义”。这也正是孙子令人意外地温和地表达的:“怒可以复喜,愠可以复悦,亡国不可以复存,死者不可以复生。”47

无论我们生存于何种“当下”,生与死之间的矛盾在我们的思想或精神上最不可轻忽。所有走在那根钢丝的任何一端者(或者说,几乎所有人)都值得尊敬。

【注释】

[1]《白色圣诞节》的作曲者和伯林的姓名缩写均为“I.Berlin”。——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