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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是1940年5月26日,地点是科罗拉多州特立尼达以外位于古老圣菲贸易通道之上的一处地方。此时正是黄昏,太阳已经沉到山后。一辆车停在路边,里面有两个人在调收音机,一个人39岁,另一个人22岁,他们正在横穿美国。10一些本地人走过来问他们能不能一起听:尽管他们的祖先曾经拥有眼前的一切,但在车里人的眼中,他们现在是“墨西哥人”。所有人都点着烟,熟悉的声音则划破寂静,“我的朋友们……”
这两个人中,一个是哈佛大学的英语讲师伯纳德·德沃托,他因走私而发家,后来尽管没能成为小说家,但很快就成为一名成功的历史学家。和他一起的是他的助手兼司机亚瑟·小施莱辛格。德沃托在犹他州长大,现在他正在重新认识美国西部,之后他将在1943年完成他的史诗《决定性的一年:1846》。在这个傍晚,和“墨西哥人”一样,他们在想着其他事情。
法国即将陷落,英国可能是下一个,正如小施莱辛格在几天后写的家书中所说,“我一直准备去生活的那个世界已经不在了”。第一次世界大战时在法国服役的德沃托则早已见识过这一切,“我们是战争的一代人,后来有人叫我们迷失的一代,我们是大萧条的一代,现在我们退回到了最初的状态”。两人都读过并讨论过发行在《哈泼斯杂志》6月刊上的一篇题为《进入原子力量》的文章(德沃托为这本杂志写专栏)。111尽管这篇文章没有提到原子的军事应用,车里的人都不禁在想:“一杯子的这个……能不能用来开坦克?”
然而,在他们横穿美国时,这个国家却十分让人安心。这里有2000英里坚固的房子、保养得当的草坪、明艳的花朵,“防风林能阻挡时代的侵蚀,每一处都深深扎根于土地”。学校看起来比以前好多了。“习惯了和平”的人们非常友善。德沃托发誓,“我再也不会看不起广播了”。因为突然间,“除了燕麦和剃须膏广告,你得到了广播这种民主的工具”。这次不会再有人说“美国人不知道他们的目标是什么,或者为何而战”了。
罗斯福的这次谈话不是他最好的一个。到目前为止,关于重整军备的成绩数据太多了,而这些数据在美国参战后会出现指数级的增长。总统最想让美国人知道的是他们的安全不能仅仅来自海洋的隔离。新的“船只”技术(那种在水上和水下都能行驶的船只)已然让孤立变为不可能,但是在过境以内,国家会采取一切措施保证安全。
三个多世纪以来,我们美国人已经在这片大陆上建立了一个自由的社会,一个人类精神的希望会得到实现的社会……我们已经很好地实现了它。112
当他结束谈话时,车里烟雾缭绕,一片静谧。之后一个“墨西哥人”说:“我觉得或许美国现在宣战有些太早了。”“我觉得有可能。”德沃托说。然后“我们挥挥手说再见,继续驶向特立尼达”。
【注释】
[1]1英寸=2.54厘米。——编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