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腓力二世在1580年掌控了葡萄牙,对伊丽莎白造成了更大的威胁。葡萄牙这个国家在一个世纪前成为远洋航行的先锋:现在它的船只和航海技能均服务于西班牙。61伊丽莎白派遣弗朗西斯·德雷克爵士用了三年时间完成了环球航行(这是继麦哲伦之后的第一次此类航行)将她那支略显逊色的海军发挥到了最大价值,以表明没有哪一片海域对西班牙的财产是安全的。尽管此次航行对德雷克、他的女王和他的投资者都极为有利可图,但它并没有改变这样一个事实:如果腓力二世将他的舰队与他在荷兰的军队(被认为世界无敌,现在由阿尔瓦的继任者帕尔马公爵指挥)联合起来,则要拯救英格兰将非常困难。62
伊丽莎白对此的回应依旧是无关痛痒,依旧没能给西班牙制造足够的麻烦,从而扭转对其不利的权力均势。她增加了对荷兰反叛分子的资助,并且第一次派遣英国军队与他们并肩作战,但这些措施没能牵制帕尔马。她派遣德雷克以及一些步兵,前往西印度群岛,在那里袭击港口,并攫夺更多战利品,却没能建立任何永久基地。63与此同时,针对女王的阴谋仍在继续,但凡其中任何一场阴谋得逞,都会让玛丽·斯图亚特得遂所愿。沃尔辛厄姆的间谍们在1583—1585年的三年间,破坏了其中三场阴谋。64
在英国议会认定皈依天主教被视同叛国后,在英格兰隔三岔五就有牧师被处决。然而,正如伊丽莎白的顾问伯利勋爵所说的那样,玛丽仍然是反新教势力的重心,是“滋生危险的工具”。玛丽虽然仍然被女王囚禁在英格兰北部,但并没有放弃她的信仰、野心,继续策划着一场场阴谋。65这让伊丽莎白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杀死牧师是一回事,杀死前任女王和未来可能登上女王之位的人则是另一回事。伊丽莎白对弑君的行为深恶痛绝,更深知这一行为在英国历史上曾导致了何种暴力的后果。现在,如果要借助这一手段,则会让她比“血腥玛丽”更嗜血,毕竟那位玛丽女王曾给了年轻的伊丽莎白一条生路。而且,这将使她在道德上与教皇成为一丘之貉,不惜通过暗杀来扶持其认为的正统观念。此外,这也会让继承问题变得充满不确定性,因为如果玛丽·斯图亚特的儿子詹姆斯六世(现为苏格兰国王,并被教育成长为一名新教徒)认为自己的母亲被不公正地谋杀了,谁能保证他不会改信天主教呢?
最后,伊丽莎白巧妙地操纵了一切。她贿赂詹姆斯六世,令其与母亲断绝关系,同时批准议会通过禁令,禁止未来出现天主教君主。她让沃尔辛厄姆设计了另一场逼真的阴谋,通过伪造文件将玛丽牵涉其中:玛丽果真上了钩。在密谋者被抓捕后,伊丽莎白坚持延缓公开处决。然后,她一边促使玛丽被判叛国罪,一边又对该判决表示遗憾,并向议会询问诛杀这位罪犯女王是否真有必要。在确认玛丽的确非杀不可之后,伊丽莎白故意拖延批准逮捕令,直到她的大臣都已急不可耐,将逮捕令塞进一堆等待签字的文件中。她不经意地签了字,但后来她明确表示,她完全清楚他们耍的那个小把戏。
由于担心伊丽莎白会改变主意,他们将逮捕令匆匆送往福瑟陵格城堡,玛丽就被关押在那里。随后,玛丽的处决日很快降临——日期是1587年2月8日。伊丽莎白很快得知消息,她一开始表现得不动声色,但随后完成了她一生中最伟大的一场公开表演:她歇斯底里地哭泣,抗议她遭到欺骗,威胁要绞死那些肇事者,并连续几周公开露面,哀悼死去的女王。这就像她对待海盗德雷克那样,先准许其行动,后矢口否认。然而,现在她拥有更多的技巧,面对更严重的境况,她对自己也一样,先准许自己行动,后矢口否认。6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