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科玄论战

科玄论战为上世纪20年代中国学术史上的一场大论战，张君劢因反对绝对的科学主义，而被称之为“玄学鬼”。丁文江、胡适等人以绝对的“科学主义”立场被认为是主张“科学主义”之代表，本篇不打算对其中的过程作详尽的分析，仅仅将其作为对张君劢思想研究的切入点，关于今之学人以西方学术体系之概念来评价这一论战，比如“唯意志论”与“决定论”、“经验主义”与“理想主义”、“唯名论”与“唯识论”、“科学主义”与“玄学主义”等总结，本人表示理解，但不同意此种纯粹站在西学之角度而进行的分析，本篇试图对张君劢之学术思想别开一新道路来进行分析，以站在中西文化汇通之角度进行解读，此点也是张君劢先生学术思想之精髓所在。首先我们介绍张君劢关于人生观的看法。

张君劢在《人生观》的讲演中提到：

就人生观之特点分析，曰主观的，曰直觉的，曰综合的，曰自由意志的，曰单一性的。惟其有此五点，故科学无论如何发达，而人生观问题之解决，绝非科学所能为力，惟赖诸人身之自身而已。

张君劢所言之人生观之问题，当为张氏力图说明人生观不能由科学所决定，然，其所分析，存在着逻辑上之漏洞，故而被丁文江及胡适等人抓住把柄，予以嘲讽之能事，今略取丁文江《玄学与科学》文中之观点，一并对照了解：

他说人生观不为论理学（作者注：指逻辑学，下同）方法所支配；科学回答他，凡不可以用论理学批评研究的，不是真知识。他说“纯粹之心理现象”在因果律之例外；科学回答他，科学的材料原都是心理的现象，若是你所说的是真的，决逃不出科学的范围。

从以上两段引述，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出两方观念之异趣，张氏君劢力图主张人生观之问题乃自由意志之问题，不由科学所决定；丁文江则力图证明人生观之问题，也可以用“逻辑学”此一科学方法来进行研究。两方之主张可说出发点完全不同，从后期两派之反复论战，则基本上延续两者之思路，并未对问题进行明确彻底说明。所以，张君劢在后期依然坚定地维护自己的观点，张君劢在10年以后，发表《人生观论战之回顾》，说到：

中国和外国接触后，我们最惊奇的是，就是西洋的科学，心目中的所谓科学，乃是飞机、大炮、轮船、电话、无线电等等实用的东西，高一层的就知道有所谓科学方法，或者说拿出证据来一类的话。在这种空气之下，有人来说人生问题不受科学支配，人家就疑心他（一）是反对科学（二）是提倡玄学（三）是反对西洋文化的了。其实这是一种思想的幼稚病。

张君劢所言的基本属实，也就是当时的国人以及相当一部分学者，只看到了科学之功用，推崇科学的方法，但是对科学的边界，引而申之，则是对西方文化的理解仅仅停留在科学的功用与方法层面，张君劢数十年来，治中西哲学，其见解则远超当时诸多学者，无奈时不我与，不能被理解，而张氏对中西文化之对比研究，即使现在看来，仍然具有重大意义。那么张君劢之学术思想主要包含哪些观点，其所进行的学术研究之意义何在？下文展开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