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一浮六艺汇通之学
马一浮言说六艺,可分为总说,即其判教之说;分说,则各别而论之;博说,则以《论语》为绳,广述六艺之旨;约说,则举《孝经》为本,以明六艺之教总为德教,而行在《孝经》矣。而尤能相互阐发,汇通其间。嘉言妙语,比比皆是。今特举几例,以《论语》中六艺之旨,明其汇通之精要;以分说之精微,明其大义之昭然;以约说之概略,明其德教之宗旨。
1.马一浮以《论语》为绳,博通六艺之说
马一浮在《论语大义》中,以四教精义解论语,远超今人以经济学或人生论之观点之论述,其见解之精纯莫不与圣人合其德。其虽言说论语大义,然其中则犹见马一浮关于六艺汇通之意。此乃马子精辟之处,今略引述之:
《论语》有三大问曰:一问仁;一问政;一问孝。凡答问仁者,皆《诗》教义也。答问政者,皆《书》教义也。答问孝者,皆《礼》《乐》义也。故曰:“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言执礼不及《乐》者,《礼》主于行,重在执行,行而乐之即《乐》,以《礼》统《乐》也。言《诗》不及《书》者,《书》以道事,即指政事,《诗》通于政,以《诗》统《书》也。《易》为《礼》、《乐》之原,言《礼》、《乐》,则《易》在其中,明则有礼乐,幽则有鬼神也。《春秋》为《诗》、《书》之用,言《诗》、《书》,则《春秋》在其中,故曰“《诗》亡然后《春秋》作也”。《春秋》以道名分,名阳而分阴,若言属词比事,则辞阳而事阴,故名分亦阴阳也。不易是常,变易是变。《易》长于变,以变显常,不知常者,其失则贼。《春秋》拨乱反正,乱者是变,正者是常。正名定分是常,乱名改作是变。不知正者,其失则乱。《乐》为阳,《礼》为阴。《诗》为阳,《书》为阴。《乐》以配圣,《诗》以配仁,《礼》以配义,《书》以配智。
自古以来论说儒家学说,以马子此段言语最能得其汇通之要。
马一浮言《论语》诗教义:“诗人感物起兴,言在此而意在彼。故贵乎神解,其味无穷。圣人说诗,皆是引申触类,活泼泼地。其言之感人深者,固莫非诗也。天地感而万物化生,仁之功也。圣人感人心而天下和平,诗之效也。程子言:‘鸡雏可以观仁,满腔都是生意,满腔都是恻隐。’斯可与识仁,可与言诗矣。”马一浮以“仁”解释,当与圣人之意相合,无怪乎圣人言“诗三百,一言以蔽之,诗无邪”。无邪为表,为仁是本。仁为体,诗为用,体用之意而仁在其中岂不显见哉!
马一浮言:“《论语》为政以德一章,是《书》教要义。德是政之本,政是德之迹。”马一浮将论语中问政与《书》中尧舜禹汤之言行比对堪证,以明《书》教之大义,乃“问政”之《书》教教义。马一浮言:
今观《论语》记孔子论政之言,以德为主,则于本迹之说,可以无疑也。尧舜、禹汤、文武、周公、孔子之心,一也。有以得其用心,则施于有政,继虽不同,不害其本,一也。后世言政事者,每规规于制度文为之末,舍本而言迹,非孔子《书》教之旨矣。
以上马子所言问政者乃《书》教之教义,当然是从最高层面而言,非今人所谓之制度规范之角度,概一切制度规范莫不人心之作,若心之不正,仁义尽失,则所谓制度规范之条文岂可以言政乎?此乃马子高明之处,也正是圣人着力之处,故而马子之言,可谓尽得圣人之旨,岂不明乎?
马一浮指出《论语》中孝经义,言“问孝乃《礼》、《乐》义”,“礼者,天地之序。乐者,天地之和”。“行孝悌,则礼乐由此生,性命由此至,神化由此出……。故知孝悌,则通礼乐矣。尽孝悌,则尽性命矣。尽性命,则穷神化矣”。马一浮将孝悌视为天地之序、天地之和之根本。今人万不可以封建糟粕论之。古今虽变,人心一也。无孝悌,则社会何以成,礼乐何所用?当然,孝悌之实现方式可以时代而变,然其根本之旨则历万代而不灭也。此乃儒家人伦日用归宿之所在,不可不察。
马一浮言《论语》中《易》大义,以“加我数年,卒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和“朝闻道,夕死可矣”两句而引申之。马一浮言:“元亨是性德,利贞是修德。无过者,元亨也。从心所欲而不逾矩,利贞也。”又言:“何以举朝闻夕死一章为《易》义?今欲明死生之故,必当求之于《易》。凡民皆以死生为一大事,而不暇致思,求生而恶死。生不能全其理,死亦近于桎梏而非正命。所谓虚生浪死。唯闻道者,则生顺而没宁,乃是死生之正。”此乃马子以《易》之大道,广大悉备,化成天地而不过,曲成万物而不遗,所谓宇宙观与人生观之合二为一,此乃学《易》之旨归,非仅仅以预测为能事,方术为本领之教也!岂不大儒之言行哉!
马一浮言《论语》大义之《春秋》教者,乃比对《易》与《春秋》,而断阐发幽,以四义明其大用,庄子言“春秋以道名分”,此乃春秋之宗旨。为明此宗旨之大用,马子所举四义者何?曰夷夏进退,曰文质损益,曰刑德贵贱,曰经权予夺。何谓夷夏进退,马子言“《春秋》不予夷狄为礼,以无礼为夷狄也”。何谓文质损益,马子用论语句“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引申而论,明文质嬗递之义,言“俭与戚是质,奢与易是文”。“《春秋》之为道也,先质而后文,右志而左物”。何谓刑德贵贱义,马子言《论语》中为政以德,尚德而不尚刑为尊,“推任德不仁刑之旨,而后圣人之所贵贱可知也”。何谓经权予夺义?后世说权,往往流于谋略术数,而不知儒家之旨,所谓权,马子引用《论语》“志士仁人,有杀身以成仁,无求生以害仁。自古皆有死,民无信不立”谓之言经。而谓管仲“岂若匹夫匹妇之为谅”,是言权。简而言之,权者,乃经变也,返经而求之于当下也。中权,即为有功,《春秋》则予也,害经,《春秋》则夺也。此乃马子言经权予夺义。(注:以上马子所有言论均选自其《复性书院讲录》。)
以上乃马子以《论语》为绳,博说六艺而汇通无间。
2.其次,当明其分说《诗》、《礼》、《书》、《易》等要义
以下引用马子之言,以明其分说六艺而能融合彼此,了然于胸:
六艺之教,莫先于《诗》。于此感兴而发,乃可识仁。故曰兴于诗。又曰诗可以兴。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故一切言教皆摄于《诗》。苟志于仁,无恶也,心之所之莫不仁,则其形于言者亦莫不仁。故曰不学《诗》,无以言也。
——马一浮《诗教绪论》序说
六艺之教,莫先于《诗》,莫急于《礼》。《诗》者,志也。《礼》者,履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在心为德,行之为礼。故敦诗说礼,即是蹈德履仁。君子以仁存心,以义制事。诗主于仁,感而后发;礼主于义,以敬为本。《坤·文言》曰:“敬以直内,义以方外,敬义立而德不孤。”思无邪,即是敬。闭邪存其诚。故诗以道志,亦即是敬以直内也。克己复礼为仁,而后视听言动皆顺乎理。故礼以道行,亦即是义以方外也。此谓《诗》之所至,《礼》亦至焉。所行必与所志相应,亦即所行必与所言相应也。言而履之,礼也。行其所言,然后其言信而非妄行而乐至乐业。乐其所志,然后其行和而中节,此谓《礼》之所至,《乐》亦至焉。故即《诗》即《礼》,即《礼》即《乐》。
——马一浮《礼教绪论》序说
以上马子言礼,虽为分说,其融合无碍,于著作中,比比皆是,不殚繁举,仅以以上小语可观其汇通六艺之宗旨,明分说之梗概。马子言《诗》为六艺之先,言《礼》为六艺之履。则其言《书》言《易》又当何解?请以下文明之。
马一浮举《尚书》洪范篇,引为十义,以明《书》之要义,今略过不举,但取其《洪范约义序说》中之一段,以解其说《书》之精微:
六经总为德教。而《尚书》道政事皆原本于德。尧、舜、虞、汤、文、武所以同人心而出治道者,修德尽性而已矣。离德教则政事无所施,故曰“为政以德”。此其义具于《洪范》。自来说《尚书》以《洪范》最为难明……今谓《洪范》为尽性之书,箕子所传。盖舜、禹之道,王者修德行仁,事义咸备于此。知皇极之表性德,然后知庶政皆为天工,非私智所能造作也。知日用不可或离,然后知万物各有伦序,非强力所能汩乱也。知帝天皆一性之名,则知畀锡非同符瑞。知灾详即惠逆所兴,则知福极皆由自取。虽应《洛书》之数。实自然之理,而非有假于神异也。虽立卜筮之法,特询谋之详,而非专听于蓍龟也。
马子说《洪范》九畴之义甚详,此处再选取其《总述九畴》一文,以明了其说《洪范》之精义,解《尚书》之旨哉:
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农用八政,次四曰协用五纪,次五曰建用皇极,次六曰义用三德,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徵,次九曰向用五福,威用六极。
此总述九畴之目,以下别释五行,不言用者,尽物之性,令各止其所而已,不可以用言,言用则疑于汩也。老氏曰:“天下神器,不可为也。为者败之,执者失之。”皇极不言数者,尽己之性,万物备焉,神应无方,用之不竭,更不丽于数也。佛氏曰“法身无为,不堕诸教”为近之。极是无名之名,名之不可,何有于数?有名斯有数也。寄位于五者,五为数之中,自一至四,自六至九,皆极之所由建也。凡言用者,皆自已出为一心之大用,举而措之,非有假于外。周流贯浃于民物,以民物非离自心而别有也。其次第如何?此理见于气之流行者,莫备于五行。故五行居一,其发于人心之用着,莫切于五事,故次以五事。施于民物之大者,莫要于八政,故次以八政。贯于岁时之序者,莫正于五纪,故次以五纪,然后皇极建焉。取人之善者,莫重于三德。尽物之情者,莫良于稽疑,故次以稽疑。验于吉凶之感者,莫速于庶徵,故次以庶徵。达于刑德之本着,莫著于福极,故次以福极。终焉。曰敬用者,五事最近,日用不离,不敬则失,敬而后能发其用也。曰农用者,八政皆厚生之事,惟敬用五事者能厚之,不敬则侵陵之害起而厚者薄矣。曰协用者,五纪以律天时,其用在和。岁月、日时、星辰、历数,一往而有常者也。王及卿士、师伊、庶民,一体而无间者也。纪以别前后,位以定上下,皆所以和之。不愆,不忒,不陵,不犯,所谓协也。曰建用者,皇之所立,惟德而已。自天德言之,则曰太极。自君道言之,则曰皇极。自圣功言之,则曰人极。立乎其中,而不偏不依、不变不动者也。曰义用者,则刚柔正直,正直,即中也。己德既立,乃可以治人。治人者无他,使自易其刚柔之过,自至其正直之中而已。曰明用者,圣人之心虽极其明,犹恐未能尽人之明也,不敢谓无疑焉。谋及乃心,谋及卿士、庶民,犹恐其情有蔽。至于龟筮无情之物,而亦不敢遗。曰庶几无其蔽焉,则明之至矣。若其从违之数,则择之甚审,非可期于必同也。曰念用者,念亦敬而无失之意。雨、旸、寒、燠、风者,在天则五事之征验也。若曰因灾异而后修省,则亦晚矣。曰向用威用者,德为福而极为刑,圣人任德而不任刑。《易》曰:“观我生,观民也。”曾氏曰:“福极之在民者,皆吾所以致之。故以考己之德失于民也。”得之。盖民之好德,视吾心之所向而已。民之疾苦,苦己推而纳诸沟中。是故威福之作,皆以辟言。辟者,法也。天秩、天讨,好恶无作焉,是敛福保极之道也。皇极之用,大者尽于是矣。
以上马子略述洪范九畴之意,有孔子《序卦》之风,将九畴之义理逻辑一一道来。今人常常独尊西方之政治学著作,不知吾民先祖之政论,以洪范言之,天、地、人井然有序,三极而建,乃不易之理。所谓利用厚生,含经济学之根本,远高于西方所谓以利益为诉求之经济学与以团体斗争而得之的政治学说。马子慧眼识真,妙笔道高,为国人重续文化精进着力,功莫大焉!为明《尚书》要义,今摘录洪范九畴中之一段,读者诸君可详辩马子之解读:
武王胜殷,杀受,立武庚,以箕子归。作《洪范》。惟十有三祀,王访于箕子。王乃言曰:“呜呼!箕子。惟天阴骘下民,相协厥居,我不知其彝伦攸叙。”箕子乃言曰:“我闻在昔,鲧堙洪水,汩陈其五行。帝乃震怒,不畀‘洪范’九畴,彝伦攸斁。鲧则殛死,禹乃嗣兴,天乃锡禹‘洪范’九畴,彝伦攸叙。初一曰五行,次二曰敬用五事,次三曰农用八政,次四曰协用五纪,次五曰建用皇极,次六曰乂用三德,次七曰明用稽疑,次八曰念用庶征,次九曰向用五福,威用六极。一、五行:一曰水,二曰火,三曰木,四曰金,五曰土。水曰润下,火曰炎上,木曰曲直,金曰従革,土爰稼穑。润下作咸,炎上作苦,曲直作酸,従革作辛,稼穑作甘。二、五事:一曰貌,二曰言,三曰视,四曰听,五曰思。貌曰恭,言曰従,视曰明,听曰聪,思曰睿。恭作肃,従作乂,明作哲,聪作谋,睿作圣。三、八政:一曰食,二曰货,三曰祀,四曰司空,五曰司徒,六曰司寇,七日宾,八曰师。四、五祀:一曰岁,二曰月,三曰日,四曰星辰,五曰历数。五、皇极:皇建其有极。敛时五福,用敷锡厥庶民。惟时厥庶民于汝极。锡汝保极:凡厥庶民,无有淫朋,人无有比德,惟皇作极。凡厥庶民,有猷有为有守,汝则念之。不协于极,不罹于咎,皇则受之。而康而色,曰:‘予攸好德。’汝则锡之福。时人斯其惟皇之极。无虐茕独而畏高明,人之有能有为,使羞其行,而邦其昌。凡厥正人,既富方谷,汝弗能使有好于而家,时人斯其辜。于其无好德,汝虽锡之福,其作汝用咎。无偏无陂,遵王之义;无有作好,遵王之道;无有作恶,尊王之路。无偏无党,王道荡荡;无党无偏,王道平平;无反无侧,王道正直。会其有极,归其有极。曰:皇,极之敷言,是彝是训,于帝其训,凡厥庶民,极之敷言,是训是行,以近天子之光。曰:天子作民父母,以为天下王。六、三德:一曰正直,二曰刚克,三曰柔克。平康,正直;强弗友,刚克;燮友,柔克。沈潜,刚克;高明,柔克。惟辟作福,惟辟作威,惟辟玉食。臣无有作福、作威、玉食。臣之有作福、作威、玉食,其害于而家,凶于而国。人用侧颇僻,民用僭忒。七、稽疑:择建立卜筮人,乃命十筮。曰雨,曰霁,曰蒙,曰驿,曰克,曰贞,曰悔,凡七。卜五,占用二,衍忒。立时人作卜筮,三人占,则従二人之言。汝则有大疑,谋及乃心,谋及卿士,谋及庶人,谋及卜筮。汝则従,龟従,筮従,卿士従,庶民従,是之谓大同。身其康强,子孙其逢,汝则従,龟従,筮従,卿士逆,庶民逆吉。卿士従,龟従,筮従,汝则逆,庶民逆,吉。庶民従,龟従,筮従,汝则逆,卿士逆,吉。汝则従,龟従,筮逆,卿士逆,庶民逆,作内吉,作外凶。龟筮共违于人,用静吉,用作凶。八、庶征:曰雨,曰旸,曰燠,曰寒,曰风。曰时五者来备,各以其叙,庶草蕃庑。一极备,凶;一极无,凶。曰休征;曰肃、时雨若;曰乂,时旸若;曰晰,时燠若;曰谋,时寒若;曰圣,时风若。曰咎征:曰狂,恒雨若;曰僭,恒旸若;曰豫,恒燠若;曰急,恒寒若;曰蒙,恒风若。曰王省惟岁,卿士惟月,师尹惟日。岁月日时无易,百谷用成,乂用民,俊民用章,家用平康。日月岁时既易,百谷用不成,乂用昏不明,俊民用微,家用不宁。庶民惟星,星有好风,星有好雨。日月之行,则有冬有夏。月之従星,则以风雨。九、五福:一曰寿,二曰富,三曰康宁,四曰攸好德,五曰考终命。六极:一曰凶、短、折,二曰疾,三曰忧,四曰贫,五曰恶,六曰弱。”
从箕子所陈述之洪范九畴,可知治国安邦之道,一心为德,发而为用,建极立业,圣人行也。百姓日用,利用厚生,秩序然矣!其原则亘古未变,今明其旨,非为退回古人,用其祭祀典章制度,乃明其大道之行之根本耳!由箕子陈洪范,则师道始备,孔子承之,历代有人,乃中华文化之精粹,虽偶坏之,非道之欠阙,乃人心之失矣!马子重提六艺,当于洪范精义乃治国之道之总则也!幸哉中华!马子之言大亦哉!
3.马一浮以《周易》总通六艺之说
马子在以《观象卮言》阐述《易》之大义,略取其序说中一段话,可明马子《易》之解读:
天下之道,统于六艺而已。六艺之教,终于《易》而已。学《易》之要,观象而已。观象之要,求之《十翼》而已……。
《易》者,象也。象也者,像也。卦,固象也。言,亦象也。故曰:圣人立象,以尽意。系辞焉以尽其言,所以设卦为观象也。系之以辞,为明吉凶也。能尽其意者,非由象乎?明吉凶者,非由辞乎?然则观象者,亦在尽其意而已。何事于忘?乾马坤牛之象,易知也。吉凶悔吝刚柔变化之象,微而难知也……。寻言以观象,而象可得也。寻象以观意,而意可尽也。数犹象也,象即理也,从其所言之异则有之。
以上马子所言,含象数理要义,但以《十翼》为本,此乃儒家历代之传承也!马子所言之《易》义,含历代大家之观点,犹能融会贯通之,关乎此于下文马子六艺贯通之说再详述之。
《周易》为群经之首,为中国学术之原,故而从《易》言,可知《诗》、《书》、《礼》、《春秋》之大义,马子明辨其中之逻辑,在《观象卮言序说》附语中言道:
《易》为六艺之原,亦为六艺之归。《乾》、《坤》开物,六子成务。六艺之道,效天法地,所以成身。以通天下之志,《诗》、《书》是也。以定天下之业,《礼》、《乐》是也。以断天下之疑,《易》、《春秋》是也。冒者,覆也。如天之无不覆帱,即摄无不尽之意。知《易》冒天下之道,无不从此法界流。无不还归此法界。故谓六艺之道,终于易也。
以上乃马一浮关于六艺汇通之说,总而言之,马一浮以横向为轴,于六艺之中融会其间,以《论语》为绳,博说六艺;以《孝经》为本,约说六艺;以《礼》《乐》为用,分说六艺;再回归《易》,明六艺之源及其归宿。下面论述马一浮以纵向为轴,关于六艺的贯通之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