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一浮六艺判教之说
马一浮批判历来儒家之“孔门四科”之说,马子以为《论语》“从我在陈”一章所记述的“德行、言语、政事、文学”乃根据诸子之特长而论之,不可以作为分科之根据。马子言其中孔门十大弟子皆身通六艺,并为大儒,不可以四科而别之。故而其不同意以四科而区分,马一浮根据《礼记》经解章以及《庄子》天下篇、《荀子》非十二子之言论,将儒家六艺之学判定为诗教、书教、易教、礼教。马一浮的判教之说当然源于佛门,此点于下文再论述之。此处引用《礼记》经解章以及《庄子》、《荀子》等,以明其判教之依据:
《礼记》经解云:孔子曰:入其国,其教可知也。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诗教也;疏通知远,书教也;广博易良,乐教也;絜静精微,易教也;恭俭庄敬,礼教也;属辞比事,春秋教也。故诗之失,愚。书之失,诬。乐之失,奢。易之失,贼。礼之失,烦。春秋之失,乱。其为人也温柔敦厚而不愚,则深于诗者也;疏通知远而不诬,则深于书者也;广博易良而不奢,则深于乐者也;絜静精微而不贼,则深于易者也;恭俭庄敬而不烦,则深于礼者也;属辞比事而不乱,则深于春秋者也。
《荀子》劝学篇:故书者,政事之纪也;诗者,中声之所止也;礼者,法之大分,类之纲纪也。故学至乎礼而止矣。夫是之谓道德之极。礼之敬文也,乐之中和也,诗书之博也,春秋之微也,在天地之间者毕矣。
《庄子》天下篇:《诗》以道志,《书》以道事,《礼》以道行,《乐》以道和,《易》以道阴阳,《春秋》以道名分。其数散于天下而设于中国者,百家之学时或称而道之。
马一浮根据以上诸子言论,将六艺之学判为四教,即诗教、书教、易教、礼教。何以马子不以四科而说儒家六艺之学,而以四教论之?概而言之,所谓四科之说,乃仅仅就事而言。而判教之说,则以知行合一、德业并称而论之。谨以马子言语证之:
诚立,则所言者莫非实理。既言与理应,斯为诚谛之言,言之必可行也。行与理应,斯为笃实之行……故学者当知,修辞之要,贵在立诚。而亦即是笃行之事,进德即在其中。言行相应、德业不二,始终只是此个实理。故见其礼而知其政,闻其乐而知其德,直是无处可以盖藏,丝毫不容查忒,岂可以为伪哉!
马子在《复性书院讲录》中将儒家之说判而为四教,而后以《论语》贯穿四教,参详论证,非其但说论语也,乃以论语为一门,将诗书礼易融会贯通,可谓其儒家精神根本介绍之分说,远超今人论语之说也哉!再其后以《孝经》总括儒家大义,可谓儒家践行之总论。其后以《洪范》解《书》教之精华,以《观象卮言》论述《易》之大本,均有拨云见日之见,而其间贯通历代大儒之说,比比皆是。此处略加论述,以明其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