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佛教之渊源

(一)印度佛教之渊源

梁漱溟在《印度哲学概论》中言印度宗教之缘起:

印度土沃气暖,谷米易熟。其民不必劳于治生,辄乃游心于远,故夙富于哲学思想。自邃古传说中已有人神关于哲理之问答。《吠陀》时代之人君,时集国中智人论议正理,胜者受上赏。其风至唐玄奘三藏至西域时犹盛。此内典中随处可见。如《瑜伽》等论说论议有六处所。一于王家,二于执理家,三于大众中,四于贤哲者前,五于善解法义沙门婆罗门前,六于乐法义者前。《唯识述记》释《金七十论》命名所由。说有外道以铁碟腹,顶戴火盆,击王论鼓,求僧论议。

……

《吠陀》是婆罗门神典。《玄应音义》言梵种满七岁即就师学,学成即为国师,为人主所敬。印度哲学思想之兴,初本起于训释《吠陀》。其后宗计虽繁,特因依故典有所发挥。即自创新义,亦必由引《吠陀》之言以证成其说,期其见容,不遭婆罗门摈斥。而佛法之出不由《吠陀》,乃故与《吠陀》乖违而反对婆罗门者。凡诸宗之学无不拨遮,毫发不容留,如是诸宗与佛法为对立。

从以上梁漱溟对印度诸宗及佛教发展的介绍,可知印度初期宗派繁多,《吠陀》为其导,乃印度原始文化之源头,而诸先民则以穷究人生宇宙等本质为乐趣,佛教实兴于驳斥诸家宗派中。盖印度文化之早期,诸家之争,实与中国希腊同,此乃人类文明之“轴心时代”,梁漱溟看到佛教与其他教派之间之不同,后从本体论、因果论、知识论等多个角度阐释其间之不同,此乃梁漱溟印度哲学或曰佛教发展过程中之关注点。此处再举一例,梁漱溟谈佛教与瑜伽、数论等教派在修行方面之差异,引述如下:

凡宗教皆有其最后蕲向,一方对世间为解脱生死,一方出世为独存。此独存狭言之固在数论与瑜伽之神我说,其实吠檀多等之归命梵天亦复是独存也。独存者即归复清净本体之谓,其道唯在瑜伽……。若以佛法所说和会之,此类深理恐是外道所修之无想定。

—— 梁漱溟《印度哲学概论》第五章修行解脱论

质而言之,佛教一方面是与其他教派之斗争中不断发展起来的,包括早期印度“外道”以及后期佛教与中国儒道两派之间的长期斗争。此乃梁氏关注重点。但同时,佛教在其发展过程中,也不同程度地吸收了大量异教之思想或方法。因此,佛教实可以视为印度古文化之集大成者。关于此一方面,梁漱溟也有所认识,但未系统阐述。而关于佛教是对《吠陀》之反对,则明显有失偏颇,因为佛教中许多思想比如如来、轮回、四大等许多方面均传承于斯,不可贸然以反对之名而括之。此当于阅读梁氏著作时需加以注意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