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升教师教育质量
(一)“教师教育质量提升”的战略依据
虽然从2000年开始,非洲许多国家在全民教育目标的实施方面取得了很大进展,例如,1999—2012年,失学儿童的人数下降了1200万,小学教育中的性别平等率从1999年的0.87提高到2010年的0.95。然而,撒哈拉以南非洲的失学儿童仍然占到世界一半,在教育的许多重要领域都落后于世界其他地区,阻碍了社会经济发展。为了帮助该地区解决教育方面面临的挑战,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在预算分配和计划行动方面都优先考虑了非洲,非洲教师的质量问题也是教科文组织关注的重点之一。[48]
2017年10月5日是世界教师节,在此次教师节上,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劳工组织、联合国儿童基金会、联合国开发计划署和国际教育组织共同发表了《2017年世界教师日联合致辞》,该致辞确定了此次教师节的主题“增教师权能,促教学自由”,指出“教师向儿童、年轻人和成年人传授发挥其潜能所需的知识和技能,是社会长久实力的重要基础”,呼吁“政府、教育部门以及私营部门的合作伙伴致力于建设一支高技能、受重视和有权能的教育工作者队伍”,努力实现“使世界上每一位儿童、青年和成年人都能获得优质教育和终身学习机会”的可持续发展目标。[49]
非洲国家面临未经培训的教学人员众多、合格师资不足这一挑战,要想实现这一目标,提高教育质量,必须要为教师提供更多培训和发展机会,增加优质教师的数量,而“教师教育质量提升”就是非洲国家联合起来提高教师质量的重要举措,也是非洲教师教育一体化发展战略的关键组成部分。
1.背景
非洲国家众多,不同国家教师培训的具体状况又各不相同。从教师的职前培训来看,未来教师的教育主要是从低水平的学校教育开始的,在非洲英语和法语国家,超过一半的教师的教育水平已经达到了高中阶段;而较之于“合同教师”和“社区教师”,那些公务员则有更多的机会接受更高水平的教育,这就导致大批“合同教师”和“社区教师”的能力难以有机会得到提升。除此之外,撒哈拉以南非洲的许多国家对参加职前培训的学生教师的选拔标准并不明确,一些国家师范生的水平太低,难以达到职前培训所要求的标准,而在一些讲法语的国家,一个拥有高中会考证书的准教师并不代表就有合格的表现。
总体来说,非洲英语国家的教师培训率比法语国家要高,例如,在马达加斯加和多哥,有36%～37%的教师接受过培训;而在乍得,则只有27%的学生接受过培训;有些地方这一现象更严重,例如,在塞内加尔,超过一半的小学教师从未接受过培训,而每个受过培训教师的生师比高达70∶1。这些例子从侧面说明,非洲国家对未受过培训的不合格教师有着严重的依赖。基于此种情况,许多非洲国家制定了教师的在职培训策略,但是依然没有针对教师的职前培训采取相应的措施。[50]
另一个值得关注的点是,大多数非洲国家的教育系统难以为在校教师提供足够的培训课程,满足合格教师的需求。有学者指出教师培训课程不能很好地满足学生教师需求的原因是:教学法培训偏理论化;学科知识教学没有与学校课程紧密结合;学生对教学语言(英语)的掌握不熟练。[51]在职教师教育同样存在这一问题,很多国家的教师在职教育和培训时间短;培训地点主要集中在城市地区,受众小;课程教学仍然主要采用面对面的方式,未能完全采用预期的以学生为中心的教学法,学生的学习仍然依靠死记硬背的学习方式。[52]一些学者还指出:传统培训机构的废除使教师更缺乏在职进修的选择,在职教师的专业发展需求得不到满足,教师的能力得不到进一步提升,并且撒哈拉以南非洲许多国家在职培训项目的发展似乎只是“暂时的权宜之计”,缺乏可持续性。[53]
非洲各个国家教师质量方面存在的问题远远不止上述提及的,但是更重要的是采取怎样的战略措施解决这些问题,从而进一步提高非洲教师的质量。“教师教育质量提升”是指非洲不同国家和地区共同努力,从教师教育政策开发、教师教育课程发展和远程教师教育下的教师发展等方面,提高整个非洲大陆的教师教育质量,实现教师教育一体化发展。
2.政策的出台
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为代表的国际组织和非洲大陆内部不同的区域组织为提升非洲教师教育的质量,制定和出台了一系列战略、规划,这些战略规划是非洲教师教育质量提升战略主题的政策依据,参见表4.7。
表4.7 非洲教师教育质量提升战略主题的文本
注:根据各组织机构的网站信息编制。
(二)主要措施及实施
教师教育质量提升战略主题主要从教师教育政策开发、教师教育课程建设以及开放和远程教育下的教师发展三方面出发采取了具体措施,以下将结合具体的案例对该战略主题下的主要措施展开分析。
1.教师教育政策开发
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是非洲教师教育一体化发展的主要利益相关者,它出台的部分战略、规划从教师教育政策方面推动着非洲教师教育一体化的发展。教科文组织倡导实施的《撒哈拉以南非洲师资培训计划》为提高撒哈拉以南非洲的教师质量,提出了“开发适当的教师教育政策”和“提高教师教育专业发展的连续性”两大预期结果,为实现这两大预期结果,该计划开展了包括“加强教师教育质量保障机制”“开发教师培训机构(TTIs)标准化框架”等在内的具体措施。
2014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出台的《联合国教科文组织2014—2021教育战略》将非洲作为重点关注地区,在“战略目标1:发展教育系统,提高教育质量,促进全民终身学习”下的“主题领域5:解决教师问题,提高教学质量”中,将“教学质量的提升”作为优先领域之一,并提出“提高合同教师、社区教师和实习教师的专业资格;广泛使用技术支持方案,强化在职教师质量的提升机制”的具体目标,为实现这些具体目标,教科文组织提出了“主要通过混合培训的策略和模式,开发教师和教师教育人员的在职专业发展方案”,开展“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教学方法”“优秀的学校领导可以通过定期的教师辅导提高教学质量”等活动。
由于《联合国教科文组织2014—2021教育战略》目前尚未结束,因此这里主要以《撒哈拉以南非洲师资培训计划》为例,从该计划的具体目标和预期活动出发,分析“教师教育政策开发”主要措施的实施。
(1)目标
《撒哈拉以南非洲师资培训计划》的具体目标之一是“开发适切的教师教育政策”。
(2)预期活动
《撒哈拉以南非洲师资培训计划》为实现“开发适切的教师教育政策”的目标,提出了开展一系列活动,提出的预期活动主要有:支持政府审查、制定并实施(包括非正规教育在内的)相应的教师政策;加强教师教育质量保障机制;在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国际劳工组织政策框架的基础上,支持与艾滋病有关的教育工作政策的开发;与国际劳工组织、联合国儿童基金会、非洲妇女教育论坛、牛津饥荒救济委员会合作,在教育工作场所和机构开发性别政策简介。
围绕上述预期活动,TTISSA采取了具体的行动,主要体现在国别层面:①安哥拉:通过与其他南共体国家交流与合作,制定国家教师资格框架草案;开发国家战略,实行十年可持续发展教育规划。②中非共和国:在雅温得办公室和班吉教科文组织官员的帮助下,协调教育部门的评估发展;就教育制度重建进程的紧急性以及TTISSA在这个过程中的重要性,国家当局与捐助者团体之间达成共识;在“将在职教师区域培训中心转变为职前教师培训速成中心”的基础上支持新的教师战略。③加纳:持续支持国家教师教育政策草案。④塞拉利昂:支持小学和基础教育教师培训和发展的国家政策草案;审查与小学和基础教育教师的教育与培训有关的国家政策和发展计划;审查、更新、通过并审定国家教师政策、教师培训发展行动计划;组织与政策有关的培训和宣传工作。
2.教师教育课程建设
教师教育课程的一体化建设是教师教育质量提升战略的重要组成部分。国际组织、非盟和非洲区域组织在战略和行动方面为教师教育课程的一体化建设做出了努力。
欧盟作为非洲的主要利益相关者之一,从教师教育课程方面推动了非洲教师教育一体化的发展。2007年,由欧盟委员会发起并资助,非盟委员会与欧盟委员会共同制定,非盟和欧盟共同参与、实施的《非洲高等教育协调和一体化计划》为促进非盟成员国之间的学历相互认证,增强非洲内部的学术交流,提高非洲高等教育的质量和学生的能力,推动非洲高等教育一体化的发展,将“教师教育”列为五大学科领域之一,对教师教育学科的特定能力和通用能力进行了认定,这是非洲迈向教师教育课程一体化的重要一步。
东非共同体作为非洲的区域性政府间组织,在2011年8月出台了《东共体发展战略2011/12—2015/16》,制定了“东共体教育体系和课程一体化”的战略干预措施,确立了在2015年前实现“教师教育学习课程的一体化”的目标,为实现这个目标,东共体于2014年出台了东共体中小学教师教育的课程一体化框架。
这里以东共体的小学和中学教师教育课程一体化框架为例,分析“教师教育课程建设”这一措施。由于这两个一体化框架是基于共同的理论基础建立的,因此有着共同的目标、开发与实施原则、评估策略和实施流程。
(1)东共体教师教育课程一体化的目标
东共体小学和中学教师教育课程的一体化是基于共同的理论基础建立的,因此有着共同的目标。
总体目标是:倡导并提高对合作伙伴国家潜力和价值的认识。
具体目标是:建立同步的教育培训体系,以此作为加强教育机构能力的战略,满足不断提高的教育需求。
(2)东共体教师教育课程开发与实施原则
教师教育课程的开发原则有:列入以前课程的受尊重的传统和成就;处理国家和区域各级的情况;明确阐明中学教师教育的愿景、目的和具体目标;清晰地确定关于个人、国家和区域利益的预期学习成果;有效解决相关性、范围、顺序、公平性、一体化等跨学科问题,如包容性教育和环境问题;解决专业发展的问题。
课程的实施原则有: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方法;基于能力的方法;一体化教学;灵活性和流动性;透明度和问责制;道德和诚信。
(3)东共体教师教育课程评估策略
规划指出东共体教师教育的评估框架应该以能力为基础,提供形成性评价和总结性评价的指导原则。框架还应表明:评估理由;需要评估哪些能力;这些能力的评估方式;评估阶段;评估人员、评估证据如何提供;评估监测的监测、评价和验证方式;负责评估记录保存的人员以及保存方式。
(4)东共体教师教育课程框架一体化的实施流程
东共体课程框架实施的关键方面有:宣传;在选定院校开展试点活动;区域教师教育课程框架(制度)的试行;质量保障;课程的监测与评估。[54]
3.开放和远程教育下的教师发展
非盟和非洲发展新伙伴计划出台的《非盟和非洲发展新伙伴计划2010—2015行动计划:推进非洲区域和大陆一体化》(简称《行动计划2010—2015》)在“教育,青少年及培养”领域的战略目标下,将“非洲开放和远程学习下的教师发展”列为优先项目,如表4.8所示。
表4.8 《行动计划2010—2015》优先项目
资料来源:AU/NEPAD.AU/NEPAD African Action Plan 2010-2015[R].Addis Ababa,2009.
《撒哈拉以南非洲教师教育项目》是2005年由英国开放大学倡议开展的,该项目通过开发高质量的校本培训资料,支持教师培训,满足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对初等学校教师不断增长的需求,是目前非洲大陆内最大的教师教育网络,也是比较有影响力的教师培训项目,拥有包括BBC世界服务信托基金、英联邦学习共同体、坦桑尼亚开放大学、南非远程教育机构等在内的18个核心的国家和全球性组织,旨在为撒哈拉以南非洲的教师和教师培训者提供开放教育资源和相关支持,以此作为扩大教师教育范围和提高课程质量的一种途径。[55]
这里主要以撒哈拉以南非洲教师教育项目为例,结合该项目的目标、实施和评估状况对“开放和远程教育下的教师发展”进行分析。
(1)目标
该项目的目标主要体现在:创建非洲大学网络,与英国开放大学以及其他国际组织合作,重点关注撒哈拉以南非洲教师的教育和培训的需求;支持校本教师教育模式的探索与发展,教师通过这种模式发展自身的能力和技能以满足学生需要;设计和建立一个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所有教师都可以免费使用的多语种、模块化和形式灵活的开放教育资源库。[56]
(2)实施
该项目从2005年开始实施,实施的原则是“将教师和教师教育者作为改善教育供应的中心”,专业发展模式以“开放教育资源的开发与利用”为基础,采用教师教育“课堂聚焦”的模式,注重实用性,培养教师“以学习者为中心”的教学法,鼓励合作大学以“高度结构化模式”“松散机构化模式”或“导向型”的方法将开放教育资源融入学习项目中。
据2012年的项目评估报告显示,该项目的合作伙伴共有加纳、肯尼亚、尼日利亚、卢旺达、南非、苏丹、坦桑尼亚、乌干达和赞比亚9个国家的13所大学(肯尼亚埃格顿大学,卢旺达基加利教育学院,乌干达的克雅博格大学和马克雷雷大学,尼日利亚的国家教师学院,苏丹开放大学,坦桑尼亚开放大学,加纳的海岸角大学和温尼巴教育大学,南非的福特大学,比勒陀利亚大学和南非大学,赞比亚大学)。经过合作伙伴的共同努力,该项目已经建立了以阿拉伯语、英语、法语和斯瓦希里语四种语言为载体的75个适用于小学教师培训的开放教育资源单元。
(3)评估
项目由两个独立的评估人员组成的团队开展评估,评估内容及活动如表4.9所示。
表4.9 撒哈拉以南非洲教师教育项目评估的问题、方法和步骤
续表
资料来源:Harley K,Barasa F S.TESSA Formative Evaluation Report[R/OL].[2020-07-18].http://www.tessafrica.net/sites/www.tessafrica.net/files/TESSA_Formative_Evaluation_Report_October_2012.pdf.
(三)实施成效与面临的挑战
教师教育质量提升是非洲教师教育一体化发展战略的主题之一,非洲的区域组织和利益相关者从教师教育政策开发、教师教育课程建设以及通过远程教育促进教师专业发展等出发,提高教师的质量,取得了一系列成效。
1.多项教师教育政策出台
在《撒哈拉以南非洲师资培训计划》的支持下,与教师有关的大量国家政策框架、战略和计划得以制定、修订或实施。
在全球层面上,2007年11月,教科文总部组织了首个撒哈拉以南非洲教师教育政策论坛;2008年11月26日至28日,教科文组织与非洲教育发展协会教师职业问题工作组、联邦秘书处和非洲开发银行合作在突尼斯举办了另一个论坛,此次论坛重点关注教师政策发展的国家案例研究。除此之外,联合国教科文组织非洲国际能力建设研究所在该计划的影响下,推出了“教师教育发展的基本原则”系列研究[57],并出台了相应的政策简报。
在国别层面上,《教师政策开发工具包》新草案的发展引起了乌干达、贝宁、几内亚和尼日尔的教育部长很大的兴趣,并提出了应用申请;乌干达和贝宁两个试点国的工具包起草完毕,已经开始试行;刚果共和国在《撒哈拉以南非洲师资培训计划》框架下对《国家教育人员培训战略》进行了审定;几内亚接受使用该框架和《教师政策开发工具包》,修订国家中小学教师职前和在职培训政策,对在职培训评价体系进行验证,支持合作伙伴的《在职培训监测和评估计划》。
但是,计划实行过程中仍面临着人力和财力不足、对工具包的使用缺乏良好的指导与分析、各成员国的政策实施缺乏评估诊断等挑战。[58]
2.教师教育课程一体化建设增强
以东共体的教师教育一体化课程框架为例,教师教育一体化课程框架的制定、发展和推行,督促了成员国积极履行承诺,培养出能够为迅速发展的社会输送优秀人才的高质量教师;同时,教师教育课程一体化框架的建立也有利于促进共同体内部的教育机会平等、教师质量保障和认证体系的一体化[59];促进共同体内部教师和学生的交流、合作,深化和加速东共体的一体化进程。
3.教师专业能力发展机会增加
开放教育资源和远程教育对教师培训者和教师学习者的发展有着积极的影响。以《撒哈拉以南非洲教师教育项目》为例,开放教育资源将理论和实践结合在一起,将人们对教师的认知从“教师知道一切”向“教师是学习的促进者”转变,很大程度上丰富了学生的学习体验,满足了教师和学习者的需求[60],有利于促进成员国教师的发展,提高教师质量,推进非洲教师教育一体化的发展。
但是,非洲很多地区面临着资金缺乏,没有配套信息通信技术基础设施;没有网络,教师缺乏相应的信息通信技术应用技能,难以获得项目提供的资源;打印成本过高;缺乏开发开放教师资源的有效途径等一系列挑战。[6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