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菲律宾培训班开学典礼上的讲话

在菲律宾培训班开学典礼上的讲话[1]

（1965年1月5日）

尊贵的来宾们，来自危地马拉和菲律宾乡村改造运动的同事们，我很高兴能对菲律宾乡村改造运动的40名新学员表示欢迎。我确实很高兴能欢迎来自危地马拉乡村改造运动的朋友们和同行们。

今天，我要首先用英语对这些新学员讲几句话，然后再对来自拉丁美洲的朋友们稍微多讲几句。我未来的年轻同事们，我只想对你们讲几句话，但我很希望能有另外的机会，同你们进行更长时间的讲话。

今天上午我想对你们说的是，在过去的12年中，菲律宾乡村改造运动形成了服务于人民的伟大传统。我经常将菲律宾乡村改造运动叫做乡村改造工作。Assissi的弗朗西斯（St.Francis）为了接近穷人，就同穷人结婚，与穷人打成一片。但是，菲律宾乡村改造运动的工作人员做得比他还要好。他们不仅去接近那些生活贫困的人民，而且正像罗西斯（Roces）秘书刚才所说的那样，他们还去教育穷人如何摆脱贫困。菲律宾乡村改造运动具有一个甘愿奉献的伟大传统。我希望你们这40名新学员在6个月的培训中，至少学会两件东西。第一是要学会技术知识，相对来说这是比较容易的。第二是要培养传教士式的热情。技术固然重要，但仅靠技术决不能拯救一个国家，决不能改造人民。要达到这些目的，必须将技术与宗教精神结合在一起。我们必须既要具有科学头脑的人，又要具有基督精神的人。必须同时具备这两种要素。很多工程、很多计划的失败，并不是因为缺乏技术，而是因为缺乏宗教热情。乡村工作是艰苦的工作，它包含有许多汗水和眼泪，还会经历许多失败和挫折。无论是男是女，是长是少，除非他们具有宗教精神，否则他们或迟或早都会放弃这种工作。菲律宾乡村改造运动纲领不仅要搞社区发展，而且还要搞人类发展。这就是说，进行这个运动需要时间、耐心、知识、勇气和奉献精神。这是一个长期的工作。为了达到我所说的人类发展的目的，它要求坚持不懈地奉献。因此，我的新朋友们，我希望你们都获得成功，愿上帝保佑你们在今后的6个月内至少掌握上述两个基本功。其一是学会菲律宾乡村改造运动的技术，其二是培养改造自己的人民，改造自己的国家的宗教精神。

危地马拉的朋友们，我曾有幸亲自参与录用你们中大多数人的工作，你们是自己国家的精华。我想告诉你们，也许你们这些新学员也曾收听到过，世界上的最大问题之一，是世界上2/3的人都被叫做发展不良的人民。“发展不良”这个词听起来很不舒服。许多人为躲避这个词，而用“正在出现”的人民，或“发展中”的人民来取而代之，但他们仍叫铁铲为铁铲。我十分希望这一不愉快的称谓能使我们中的某些人觉醒，使我们愤怒，以至于想去做一些事情来改变这一状况，而不是去躲避它。

这些不发达国家为什么不发达？正像罗西斯秘书刚才指出的那样，是因为人民发展不良。正因为人民发展不良，所以国家的天然资源未得到充分利用，国家的矿物资源没有得到很好的开发。甚至连国家政府也发展不良，为什么呢？因为政府的发展程度正是人民的发展程度。

我们抱怨世上没有和平或不昌盛。以一个有三个儿子的家庭为例，一个儿子受很好的教育，穿漂亮的衣服，吃很好的食物；而另外两个儿子却破衣烂衫，忍饥挨饿。你们能想像这样的家庭会和睦安宁吗？如果想有一个更美好的世界，必须要有更好的人民，人民是基础，巩固这一基础的惟一方法就是使未发展和发展不良的人民得到发展。在20世纪中，世界面临的最大挑战不是去探索外部太空的奥秘，而是去发展这些未发展和发展不良的人民，就在我们这个地球上，这样的人成千上万。

对于世界上的不发达国家来说，我们的使命不是飞往月球，而是深入到人民、农民和农业工人中去。

如果你们问我这一叫做国际平民教育运动的运动在过去的43年中都干了些什么，那么我会告诉你们，在这43年里，这一运动一直在坚持不懈地努力寻求出使未发展和发展不良的人民得到发展的方法和能实现这一目的的人。

你们问我在这43年里我们发现了什么，用几句话简单地讲，我们发现了下面的两条规律：

第一，大多数发展不良的人民是乡村居民——农民。因此，在过去的40年中，我们的重点一直放在乡村改造上。第二，我们发现，尽管这些人民发展不良，但他们具有很大的潜力和能力，但这些都是潜在的。因此，我们的重点不是去救济他们，而是去释放他们的潜在力量。这个潜在力量是上帝赐予我们每一个人的，其中包括农民。利用这个力量去进行各方面的发展，去发展经济生产力，以及去担负起社会和政治责任。

你们要问的下一个问题可能是问我如何去发展那些发展不良的人民。我们发现，为了释放出上帝赐给农民们的潜能，必须向他们传授科学知识。你们会说：为什么科学会有这样的作用呢？看一看那些发达的国家和世界上那些发展中的人民，看看欧洲，尤其是西欧，以及北美地区的那些发展良好的人民即可发现，正是因为掌握了科学，他们才能够征服土地、大海和太空。更了不起的是，西方还征服了贫困、疾病；而发展不良的国家和人民却仍在深受其害。

我们发现，目前在现代科学和技术与农民阶级之间存在着巨大的鸿沟。为了填补这个鸿沟，我们必须向农民传授科学知识，用现代知识武装他们的头脑，教给他们克服贫困、疾病、无知和无政府状态的方法，这样就能使他们在建设一个更好的世界的过程中成为完整的平等的一分子，从而能创造出一个更好的世界。

至此，你们可能会问是哪种科学具有这种作用。科学有许许多多的分支。在当前的菲律宾乡村改造运动和以前在中国进行的30年的平民教育运动中，我们发现，农民面临着的问题很多，但可以简化成四个基本问题，即贫困、无知、疾病和自私。因此，我们必须利用农业科学、工业科学去摆脱贫困，用社会科学去克服无知，用医药卫生科学去战胜疾病，用政治科学去克服自私思想。

要做到这些，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很难。为什么呢？因为这些科学是在大学里教授的，实际上是给很少一部分幸运者讲授的，只有这些幸运者才具有科学技能和科学知识。但是，这些在高等学院里教授的科学既难于理解，又超出了农民力所能及的范围。为了利用这些基础科学去解决上述基本问题，我们需要下述的两种人。

第一种就是我所说的科学简化者或仁者。我们这里需要的人是在各自的研究领域里的一流科学家和学者，他们具有创造性、适用性，因此，他们能将这些高深的科学知识用连农民也能懂得的语言向别人传授。他们是一些既具有科学知识又能教授这些知识的科学家。然而，能将科学动用于至普通人或农民们能理解的水平的人微乎其微。有些人既具备创造性，又能在这个水平上应用知识，但他们不愿意这样去做。他们愿意待在大城市、大的学院里，在那里他们可以过现代化的舒适的日子；而不愿意到郊区、山村去直接了解农民们存在的困难，去用科学知识满足农民们的需要和改变他们的条件。

尽管那些既具有科学家的经过训练的头脑，又具有传教士的胸怀的人极少，且常常相距甚远，但是感谢上帝，我们仍然能够找到一些这样的人。

第二种人很重要。我将他们叫做“科学传教士”。他们将那些经过简化的关于农业、公共卫生、教育和自治方面的切实可用的实际科学知识传授给人民。青年男女们若有幸接受过这些科学知识的基础训练，就应该对他们进行挑选、招收和训练，以便让他们再将这些简单化的科学知识传授给人民。这种经过科学训练的青年男女中，大多数人不愿意去从事这种艰难困苦的工作，再次感谢上帝，我们仍然能找到相当大一部分愿意干这种工作的人。

那么，你们这40名学员为什么要参加菲律宾乡村改造运动呢？为什么你们这些来自危地马拉的朋友们应该到菲律宾来呢？因为在菲律宾，在菲律宾乡村改造运动中，你们将会发现我刚才所谈到的许多事情。你们将会看到是什么人，怎么样将这些基础科学以切实可行的方式用于满足农民们的需要和用于改造他们的条件的。在这里，你们将会看到由科学简化者和仁者们组成的一个核心。他们或是大学的前任校长、大学的教授，或是政府各局的前任领导人，但他们已经辞职，断绝了与原职之间的联系，而来到郊区，来到山村，目的是直接研究农民们的困难所在。他们就是这里的科学简化者，你们将有机会见到他们，并向他们学习简化复杂科学知识以服务于农民的方法。你们还会看到一群科学传教士，他们是大学里的精华，他们是从成千上万的人中挑选出来的。他们是自己的人民的传教士。他们中的很多人具有戴维·利文斯顿的精神。他们深入到乡村的民众中去，不仅与民众在一起劳动，而且与民众一起生活。

现在我想谈谈国际乡村改造学院，讲一讲为什么要建立和怎样建立国际学院的。在过去的几年中，我们的运动组织收到了世界各地很多人的请求信。仅拉丁美洲，我们就收到了800多封请求信，急切希望我们到他们的国家，去开展类同于菲律宾乡村改造运动的活动。这些国家包括了除古巴以外的所有中美洲和南美洲的国家。因此，在已有成效的鼓励下，以及在贫困落后人民的迫切需要和现状的促进下，我们国际委员会决定成立国际乡村改造学院，以满足不同国家的请求和需要。这个国际乡村改造学院大致有三个重要职能：（1）满足像危地马拉和哥伦比亚这样的不同国家的需要和请求；（2）精心训练这些友好的合作的国家选送来的乡村改造运动领导者；（3）继续进行我们的技术和应用研究，以进一步改进现有的技术和方法和发展新的技术和方法。

我们一直同兄弟协会（菲律宾乡村改造运动）进行着密切的合作，实际上，我们是同一个组织。

你们也许很高兴知道我们正在建造更多的楼房，主要建在开维特省，那里是国际学院的总部。我很希望你们这些危地马拉朋友们，不久就有机会去那里参观。另一件事是我们想进一步扩大和加强高级职员队伍。在菲律宾，我们有一支由有能力和具有奉献精神的一流科学家和学者组成的核心力量。我们还想去世界的其他地方，包括拉丁美洲、亚洲、非洲和北美洲，征募和吸收志同道合的、有创造性的、具有奉献精神的科学家和学者，同我们一道组成一个国际机构，来共同完成我们这个国际乡村改造工程。

危地马拉朋友们，现在我想说，我们很清楚自己的局限性和不足之处。但我们所进行的确实可能是世界上最大的民办乡村改造运动。在乡村改造方面，我们这个运动是世界上坚持的时间、历史最长的运动。由于它是一个历史最长的运动，所以我敢肯定地说，我们在乡村改造方面具有的经验也最丰富。这并不是因为我们比其他人更聪明，而是因为我们资历长。我们从事这方面工作的时间比世界上任何其他的组织都长。因为我们搞了43年，所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出了更大的错误，感谢上帝我们也取得了一些成就。我们寄希望于你们的是，希望你们不要重犯我们的错误，而要从我们的错误中吸取教训。俗话说，愚者从自己的错误中学习，而聪明人则从别人的错误中吸取教训。我衷心希望你们能从我们所犯的愚蠢的错误和我们已经学到的一些有价值的经验中学到一些东西，从而能比我们取得更快的进步。

你们知道，时间越来越紧迫，正像拉丁美洲某一国家的前总统所说的那样，离子夜只剩一分钟了。朋友们，看到你们红光满面的笑脸，使我想到了另一个南美，一个伟大的南美。在这里我要谈谈西蒙·玻利瓦尔（Simeon Bolivar）。当他还是个23岁的年轻人时，他就作出了一个重大决定。他立了一个伟大的誓言，他的誓言是：“我向我的祖先起誓，我要靠我的双手和心灵坚持不懈地努力奋斗，直到砸碎西班牙束缚我们的锁链。”玻利瓦尔用自己的余生去履行这一誓言。在15年中，他参加了500场战斗，因此他能够解放包括委内瑞拉、哥伦比亚、厄瓜多尔和秘鲁在内的许多地区。他几乎解放了拉丁美洲大陆的一半以上的地区。他是一个伟大的爱国主义者，但他的爱国主义并不仅限于委内瑞拉。他指出：只要西班牙占领了拉丁美洲的任何一个国家，他就必然会战斗。因此玻利瓦尔见西班牙人就打。他真是一位EL Gran Libertador。

这里我还有一些事情希望引起危地马拉朋友们的注意。从玻利瓦尔解放南美洲到现在几乎已经有150年了。将南美从西班牙铁蹄下解救出来是一件事情。但实际上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要将南美人民从无知、贫困、疾病和自私中解放出来。取得政治上的独立是一件事，获得经济上的独立是另外一件事。到今天为止，已经过去150年了，但你们看到了，我也看到了，拉丁美洲的人民仍然生活在贫困、无知、迷信和饥饿之中。要将民众从无知、贫困、疾病和自私中解放出来，还需要另外一种Libertador。这不是一件能靠武力来完成的工作，而只能依靠那些具有经过训练的头脑和无私的胸怀的男女老少们来完成。这也不是一件像玻利瓦尔解放南美那样能在15年之内完成的工作，这件工作需要也许50年，也许更长的时间。这件工作不像战争那样激动人心和壮观。这件工作需要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的辛苦劳动和奋斗。你们的任务不仅仅是乡村改造，乡村改造仅仅是一个手段，你们的最终使命是改造人类，这是最终目的。

这件工作要求人们要具有极大的忍耐力，要深刻了解这件工作的意义，尤其是要自始至终保持奉献精神。

我的朋友们，微笑着去迎接乡村改造训练任务吧，为回国以后去改造自己的人民和国家而努力学习吧。我冒昧地引用西蒙·玻利瓦尔的精神提出如下誓言：

“我对我的上帝和生我养我的土地起誓：我将用我的双手和灵魂投入工作，直至打碎将我们的人民束缚在贫困、无知、疾病和自私之中的锁链。”

（司艳姣译　毕诚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