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收入

他继续说道：“以猪为例，定县有6万8千户人家，几乎每户都养一口猪。一位农民来到我们农业站，看到一只大猪，这猪比他家的大3倍，是一只波兰一中国种公猪。后来，他又看到一只小一点的猪，这猪架子好，而且肥，和一只像他家里养的那种猪圈在一起。这猪背部下陷，鬃毛很长，看起来比实际要大。使他惊奇的是这两只猪不仅同龄，而且饲料一样，所不同的是大点那只是当地的华北猪和波支猪杂交的后代，杂种猪养起来并不多费料，却可多卖20元。对一个年最高收入为240元的农民来说，这可是一笔不少的收入。在抗日战争前，光这项计划的推广，就使全县收入增加100万元。

“再说鸡，本地鸡平均每年才产50个蛋，若与白来杭鸡杂交，其后代每年可产蛋100个。这种杂交鸡很快推广到全县——每只多产50个，却不多花钱，谁不喜欢呢？

“有一个名叫吴玉田的农民，是同学会会员，他利用3年时间培养出一种小麦新品种，能使每亩产量增加45%。他是一个‘表证农民’——接受建议，在自己田地里实验科研项目的普通农民。看来，在农民中寻找推广新技术的代表所起的作用比用高薪的专家要好得多。

“冬季农闲时，是我们开展运动的黄金时节，平民学校的工作也处于高潮。我们组成了‘巡回研究会’，到各实验点去，对表证农民给予深入细致的培训。在所谓农闲季节，我们还帮助农民发展乡村工业、办自助社或合作社。我们发现，定县有2/3的家庭是负债的，城里的银行家对农民不感兴趣，但由于缺乏投资，城里的资本也呆滞着。过去，有200个本地的‘高利贷者’银行以40%的利率向贫苦农民放贷，但在自助社成立两年之后，那些本地银行都关门了。他们很不欢迎我们，在一个晚上，有几百名所谓市民、佃户和地方银行家的亲信在定县的街上游行，一起高呼：‘打倒平教运动。’”

他先有点不好意思，又笑着说：“他们还喊打倒我！”

“当然，因为他们而你受到了严重的打击。”我说，“但是我敢肯定，那些从合作社中受益的人是非常欢迎你的。”

“现在告诉你关于‘销售棉花’的事情。”他说，“由于用了良种，棉农的棉花增产了，但我们发现，他们增产并不增收，因奸商从中作祟。后来，所有的棉农经过训练组织起自己的供销社，把所有的棉花用船运到天津，直接卖给那儿的纱厂老板。3年之间，其棉花产值从12万元增至180万元。再也没有棉花商和中间人从中剥削压榨他们了。

“由于猪比原来肥，采用小麦良种控制住黑穗病，鸡产蛋量增加，合作社解决贷款、收购、销售等问题，定县农民的收入几乎增加了一倍。如果定县的计划在全国施行，或者全国7000万个农民家庭中有一半采用上述办法的话，我们的总收入将增加30亿美元以上！

“那是非常重要的，但意义更重大的是训练。农民老王比他的先辈多产15%的棉花，这件事成了他生活的伟大推动力。他过去那怕神怕鬼的迷信脑筋，现在已变得讲科学了。通过和别人合作，他取得了额外的收入。这种合作上的训练对一个只知宗族感情，以宗族为中心的人来说是十分必要的。

“现在人们对中国的工业化谈得很多，我认为这是十分重要的。但现在有一种危险，那就是对工业化考虑得太多，没有认识到工业也依赖于农业经济的发展。例如，美国之所以有如此巨大的生产力，其原因之一是美国农民的生产效率高，这是为许多人所忽略的事实。只有农民的购买力提高了，才能有力地支持工业化。在亚洲，农民占人口的80%，如果农村人还处于原始和文盲状态，他们就很容易变成旨在以权力进行征服的独裁者的工具。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工业化倒是比较实际或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