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永在思念中

故人永在思念中

文轩兄一生,仁勇兼备,义之所在,奋不顾身。第一次世界大战发生后,他自四川奔赴欧洲战场,自请担任最前线的牧师,不避烽火,辗转沟渠,慰抚伤残,祭祷亡魂。

1915年1月2日,清晨,我在港大学生宿舍中做功课,无端地突感烦闷异常,百忧攻心。眼前的书,一片模糊。怎样也无法集中精神,只好到附近的一个公园去走走。

二三日后,凯姐遣人找我去她家。她告我,刚接到一个电报,说文轩在战场上主祭亡者时,身中飞弹,立即牺牲。我悲痛非常。看这电报上所说的中弹时日,我更是吃惊,正是1月2日我烦闷无端之际。

凯姐又告我,文轩在家信中,常常提到我,说他在四川无孤独寂寞之感,是因为有我这个弟弟。文轩文轩!在天在地,你我永远是兄弟。为了纪念他,我开始用他的名字James。此后,我的名字的英文写法是:Y.C.James Yen。

文轩去世后,我闷闷不乐,想换个环境,舒散心胸。而且,港大的种种,自始不能使我心悦诚服。我认识香港青年会的一位干事,跟他打听,美国有没有半工半读的大学?他说有,奥柏林学院(Oberlin College)就是这样的一个名校。

我跟淑希商量,他也想去美国。我们决定同往美国。我向港大要的证书和教授的介绍信,都是写给奥柏林的。淑希的路费,有他家人供给。我呢,幸有一位同学解囊相助。他是容闳(1828~1912)的后人。名字的英文是Yung Hing-lung,中文名字好像是“兴能”,这是按广东语发音,究竟怎么写法,我记不清楚了。他在港大读工科,我和他常一起打网球,他是此道高手,比我打得好。他的父亲是香港汇丰银行的行长。兴能知我清寒,自动为我买一张往旧金山的船票,并借给我一笔路费。

1916年夏,淑希和我,一道乘轮离港。海浪翻腾,前途茫茫。怅然回顾,东方之珠已迢迢。3年半,多少沧桑,岁月带走了送我来的文轩,却带不走他对我的信念和我对他的感念。